虽然就她这几日的感觉,原本的魏大小姐大概恨死这个后娘了说不准连她亲爹都恨上了
不论如何,只要离了彭城,危险就少了一大半,魏高虽派了一队的护卫押送嫁妆,但这些人本就跟魏大小姐没什么接触,就是梁玥表现出什么不妥,他们也没什么可怀疑的。
路上慢慢悠悠地走着,梁玥也听说她未来的“夫君”刘登就在使者的队伍中,可他似乎对自己未来的妻子没有丝毫好奇,就那么把人仍在车里,不管不问。
使队虽然不似来时那般赶时间,但路上免不了有些意外,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赶到驿馆,也有在村落里落脚的时候。
她独占一件房子,有人送了饭食来,这饭看着要比她来的那会儿精致得多,但梁玥却没什么胃口。
一路上半个同她搭话的人都没有,梁玥不是话多的性子,但是这一路沉默也闷得难受。
百无聊赖间,梁玥想起了来时遇到的那个男孩儿,也不知道这个村子里有没有来偷饼的孩子。
她也只是一想罢了,魏大小姐先前逃婚的黑历史尚在,魏高派来的护卫名为保护,实际上看守的意思居多,她如今宿得这屋子,外头绝对是门窗都有人守着,不可能放个孩子进来。
她正想着,门那传来一阵响动,有个孩子小心地探头进来。
她刚才还想着不会有人进来。
打脸来的猝不及防
看到里面是梁玥,那孩子松了口气,一溜烟地跑进来,把门贴背关了。
梁玥:竟还是个熟人?
就是来时路上偷饼的那个小孩。
梁玥语气是克制不住的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那孩子也不答话,只是快步跑到梁玥跟前,一伸手塞给她一块布帛,就看向旁边的饭食。
梁玥会意,连忙给他端了碗饭,那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梁玥却展开了布帛。
上面写得是魏家大小姐的生平姚章的字迹。
梁玥迅速地浏览了一遍,确认了脑中的书库已经将这布帛上的内容存档之后,梁玥立刻将这块布扔到了一旁的水盆里。
再回身时,那孩子已经扒完了整碗饭,看梁玥看过来,他恋恋不舍地把碗放在一边,小声道:“那个人说,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回去只要你能单独离开车队一刻,他可以安排接你出去”
这孩子说话的声音倒是不是她想的童声,而是带了点变声期的哑,梁玥猜他的年龄可能比她预想的大一点。
这孩子口中的“他”指得应当是姚章,不可否认,梁玥有点心动,当时在彭城路上,她只是觉得难得的机会,不用有些浪费,可真的成功了之后,她又生出不安来,身在敌营,哪有那么舒服的?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那泡在水里的布帛,轻轻叹了口气,魏大小姐的生平都给她送来了,这让她还怎么走啊?
索性人都活了两辈子了,要真有个万一她也不算亏得特别厉害。
她笑摸了摸那孩子的头,“你同他说,我虽在此处,却心里时时刻刻念着他的,盼着他有朝一日能亲来接我。”
那孩子愣了愣,觉得脸上有点发烫方才那段话在他耳朵里转来转去、响了一遍又一遍,他本来还担心自己记不牢这话。
可这会儿,他却觉得自己绝对忘不了这段话也忘不了这情形
兖州,东平。
姚章从赵兴处出来,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他抬头看了看那皎洁的明月,胸口有点发闷
明月如旧,伊人何处啊
他又想起当年老师语重心长的一句“人算不如天算”
当时他如何想?
智谋高绝如老师,也到了晚年了年老体衰、开始信奉虚无缥缈的天命。
可如今
他正叹息,有人从阴影处走出来,神情冷厉,话中也仿佛带着冰碴子,“她呢?”
姚章倒不会被此吓到,纵使这事他确实有些理亏,他轻轻笑了笑,“骑都尉是个聪明人当知道的。”
赵旭在身侧的手缩了两下,猛地收拳挥了出去,堪堪停在姚章鼻尖前一寸。
姚章对眼前这拳头恍若未觉,仍带着笑,拱手道:“若是骑都尉无其他事情,在下就先行告辞。”
说完,也不待赵旭回应,径自转身走了。
身后,赵旭眼神愈发阴沉,那一拳侧挥过去,狠狠地砸在了树干上,枝干摇晃,树叶簌簌落下,拳下缓缓地淌出了几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