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为何?”王琦疑惑不解地问道,“花溆根本没有绯衣女鬼啊!明明就是刘某错将柳生认成绯衣女鬼的。”
尹千山道:“花溆虽然没有鬼,却有两具古怪的尸体。一具男扮女装躺在井底,一具女扮男装躺在别人的棺材里。你觉得这其中没有鬼吗?”
王琦挠挠额头,愁眉苦脸:“大人,实不相瞒,卑职到现在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求大人解惑。”
尹千山笑道:“别着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你先按照我说的去市井坊间散布花溆女鬼的谣言。多找几个人,都假称自己在花溆周围亲眼瞧见了绯衣女鬼。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两步。”
他说着将手附在王琦耳边低语了几句,王琦虽面带不解,仍领命去了。
…
几天后,花溆的绯衣女鬼便成为了整个平湖县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或许是因为这个传闻多少带着些香艳的味道,所以人们在害怕的同时又唏嘘不已,甚至眉眼间会流露出些许神往。毕竟,多少人曾想一睹平湖第一美人的风采而不得。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过程中,这传闻竟变得越来越真实,也越来越具体。现在就算随便去路边抓一个小孩子,他都能咿咿呀呀说出绯衣女鬼的盈盈笑脸如同秋水,而浅浅眉毛好似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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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就快到了,尹千山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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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花溆这荒芜的园子竟然变得热闹起来。
世上怕鬼的人多,但是怕寂寞的人更多。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喝酒之后也会空涨那么一点胆气,他可能会觉得,花溆那倾国倾城的绯衣女鬼能赏识自己的才华。或者是无所事事的流氓混混,闲来无事吹嘘起自己的大丈夫气魄,于是决定共同奔赴花溆,看谁能先捉住那花溆的美艳女鬼当娘子。
总之,一到了晚上三更以后,总有那么几个人就晃荡在花溆之外,而第二天,王琦总会派人去园子各处大门重新贴上封条。
所有猎奇探鬼的男人们,也全都没有失望,他们无一例外都见到了绯衣女鬼。只是过程并没有那么美好,也没有那么香艳,反正他们是再也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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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到了,尹千山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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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十,花溆所在的平湖街道上,走着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男子。
天上下着淅沥小雨,而他已经沿着花溆转了一圈又一圈。他的步伐一开始很平稳,然后变得越来越急迫。
天色越来越晚,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他在街边的茶楼坐了一会儿,等到太阳完全落山后,他终于站了起来。
他朝着花溆的后门而去。
穿过小径,经过湖边,越过花丛,走过石桥。男子似乎对花溆很熟悉,他没有点灯笼,今晚也没有月色,可他却行得极快。男子不断四处张望着,他在花溆转了整整一圈之后,终于,他再次来到了有柚树的井边。
他缓缓走到井边向下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就坐到了树下。
他开始自言自语,就像正在与谁交谈。
夜色太浓,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和其他来花溆的人不太一样,他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忽然,男子听到身后传来一丝异响。他站起身来朝黑魆魆的屋中看去,那里似乎站着一个人。
男子缓缓靠近,他竭力想看清破损的房门背后,到底是不是绯色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