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一场无止境的风波将起,沈培愤怒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沈培最终扔下这句话愤然离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这句话传到沈青云耳朵里时,他终于知道沈培这个人是多没有自知之明。
二虎在沈青云旁边奉着一盏荼,见沈青云面上浮有笑意,他不禁道:“沈姑娘,小的怎么不见篱篱小侍卫归来。”
沈青云当然不可能将其中缘由告诉二虎,但她却也没说谎话,只随意道了句:“去寻小冉那丫头了。”
二虎听闻却是心中好一翻激动,多日以来只是从沈青云与篱篱口中听过此人,这下终于要见到此人了,各种好奇之心便由然而生。
他甚至在想,若是小冉丫头是个厉害泼辣的性子,是不是以后就没人敢欺负自己了,可若是小冉老实巴交,那又岂不是要受沈府这些叼奴的欺负。
正思惑时,上阳院的大门突然被人狠劲的砸了几下。
夜色已临,恶人登门,世俗有深巷,人间有豺狼。
“青云姐姐,韵儿总想着今日收了不少好东西,其他兄弟姐妹都分了下去,你这里也要送上一份,所以这才打扰了姐姐休息。”
沈舒韵面有谄媚之色,声有造作之音,她以为掩饰很好的情绪,在沈青云面前却是一针见血的透露着本性。
沈青云正伏在灯下看着一本书,那书名为,江湖杂异录,她轻淡的看了沈舒韵一眼,声色缓缓的问道:“舒韵妹妹,可知这书中最后一篇写了什么。”
沈舒韵僵硬一笑道:“姐姐看的这书,我是从未瞧见过的,怎知里面讲了什么故事。”
沈青云的目光从她那张恢复如初的脸上扫过,然后又描过被自己折断的手腕。
就在那手腕处定睛的一刻,沈青云心中一沉,小冉的笔,沈舒韵手中竟然握着小冉的笔。
注意到沈青云微闪的眼神,沈舒韵心里仿佛笃定了什么,那日天香小馆回家的路上,她手中突然被人塞了一支笔,附有的信纸上写道,若是沈青云见到此物有异,必会相求于自己,到时沈青云就能由自己摆布,那些每日爬满心头的报仇之心终能实现。
随着沈青云那刻有些失神的目光,沈舒韵脸上挂起一股阴狠的笑容:“青云姐姐,你说这笔还真是奇怪,这笔杆看起来竟是由一块细骨所制,真是不知道哪个悔气的人成日拿着一块尸骨写写画画。”
面对沈舒韵有意的暗示,沈青云收起书直接道:“说吧,你想要的是什么。”这几日以来她总隐隐担心小冉,没想到有些人还是找到了她。
沈舒韵媚笑浮面,她看向自己的丫头笑道:“阿若,你看咱们东境大将军竟然是这般求人的。”
那叫作阿若的丫头一脸狗仗人势的样子道:“二小姐,您莫是忘了,什么东境大将军,不过是大姑姑家柴房里的一个烧水丫头而已。”
沈舒韵冷傲一哼,转身拿笔沾了一下沈青云桌上的荼水,灯光下粉红的锦衣,闪着丝丝的光点,她看似如羔羊般的外表里却装着一双狠毒的眼睛。无尽的得意使她灵魂仿若抽离身体,飞入九天。
“沈青云,你伤我时,可曾想过有这一天,仇恨若是不会忘记,那便是会加倍的。”
沈青云目光清冽:“也许你高看了自已。”
“你说什么沈青云,你现在是在求我。”沈舒韵眼睛里有些疯狂。
沈青云脚步移动两下,她伸手拿起了桌上杯子,里边是荼与血混合的颜色。
心中激起冷绝的怒火,沈青云目光犹如勾火,:“她若活着,你也活着,她若受伤,你就得痛苦的活着,她若死了你,你还是得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沈舒韵疯魔似的笑了:“沈青云,若那个人真的死了,也是因你狂妾自大,害死她的人是你,你才是那个令所有人都不安生的人。”
沈青云额头两侧几根微不可见的青筋起伏跳动,镇定与不安,隐忍与担心,仿佛让沈青云闻到了小冉死亡的味道。
沈舒韵轻蔑而傲慢的态度依旧不减:“你若去备了厚礼,去给赤拉大人登门道歉,或许便能从我口中知道些什么。”
沈青云轻迈的步子里似乎带着咄咄逼人之势,她停至沈舒韵咫尺之遥,在沈舒韵生生防备之下,轻而易举的拿走了她手中的骨笔。
她的声音透着死亡般的寒冷,这种没有情绪的愤怒,似乎更能击彻人的心底:“即是这只手脏了她的东西,也不必留在世上。”
巨大的恐瞬间压制了之前的轻蔑与傲慢,她怎么一时忘记这个人本就魔鬼一般。
唇齿几声颤抖之下沈舒韵盯着沈青云道:“你不要忘记了,现在我的身份是姚傅小将的未婚妻,你敢对我怎样整个西境都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沈青云并不回答她这个根本没有吾透的道理,姚家未婚妻,不过是他们谋权划策里的一个跳板而已。
见着眼前情势,阿若一个横撞,将沈青云撞到床边:“小姐你莫要怕,你看她这个样子,气浮无力,对你能做得了什么。”
沈青云只觉被这一撞脑袋昏胀,枯井一战,伤了元气,强运气息,砍了赤拉一臂,令她心脉更弱,如今竟连个丫头都能将她推倒。
只是她沈青云不是别人,她是一个从死神口中奇命的人,此生她做过最多的事情便是杀人与活命。
如她这样的人,哪怕只有一口气息,都会活下来,哪怕只有一微弱的力量都能取人性命。
此时此刻二虎终于明白,东境大将军是眼前这个女子真正配得上的身份。
袖子里的短剑,被一根手指划过,当它出现,便如一道惊鸿之影,三根纤白玉指与那鸿影齐飞,血溅四壁,呼声凄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