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自己真被宦颜丢下车去,聂小冉吓得两只爪子死死抓紧宦颜衣襟,立时住了眼泪,“你要是把我丢下去,我就跟着车子跑,你若舍得,只管丢。”
宦颜被逗得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哪里学来的无赖手段,你若消停些,本小姐就不赶你走。”
“小姐,我听话……”聂小冉就差没摇着尾巴向宦颜表忠心了。
一顶青衣小轿自牛车旁经过,轿中之人打开轿帘观望,听见瘦猴似的聂小冉叫胖得看不出模样的宦颜作小姐,顿时掩口嗤笑。
“呦,就这寒碜样,还小姐?哈哈……”
聂小冉听见,立时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起身看向轿中之人,眼神凶狠到把嗤笑之人吓得一个哆嗦。
宦颜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她聂小冉的小姐,可是在聂小冉的心里,却是她一辈子都要孝忠的恩人,平日里有说有笑,毫无主仆尊卑,一旦正经起来,聂小冉半分都不肯轻慢宦颜,如今听人侮辱宦颜,哪里肯让。
“你是哪家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居然敢如此无理,我家小姐堂堂宰相千金,也就今儿是你烧了三辈子高香得见我家小姐尊容,不知跪拜感谢苍天眷顾,反而轻狂冒犯,简直无理之极。”
轿中之人听得更是喋喋咕咕笑个不住,“肥得牛都快拉不动了,还宰相千金?什么千金,哼,我看是千斤还差不多,真是笑话……”
“你!”聂小冉气闷,两腮鼓鼓舌头打结。
宦颜听那女子笑得孟浪,自车上起身,只觉喉咙里痒得很,连咳几声咳出口浓痰来,见那女子笑到把持不住,嘴巴张得像蛤蟆,顿时呸地一声,将一口浓痰吐射进女子银牙外露的嘴里。
那女子不曾料到宦颜如此恶心,先是一愣,接着便扶轿哇哇狂呕,宦颜立时催动牛车紧走几步,免得见了恶心。
“小姐,你怎么玩埋汰?”聂小冉错愕,看着宦颜发愣。
宦颜挑眉,“别管埋汰不埋汰,小冉,你只说成效好不好?”
聂小冉回头望了眼兀自趴在轿边吐个不停的女子,笑得拍手,“果然好得很!”
“那就行咯……”
虽不过是青州知州接来的一个乡下亲戚,但仆从也不能眼瞧着她遭人欺负不管,伴在轿边的一名老妪追上去拦下牛车,指着宦颜地鼻子骂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如此无理,知州的亲戚也是你得罪得起的?”
见人家找上来问罪,宦颜抬眼瞧了瞧那婆子,梳得光滑油亮的头上簪着根赤金发簪,满脸的褶子,三角眼歪嘴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这样的人肯给轿内之人出头,恐怕也是要向她真正的主子买好。
“怎么,你是在同本小姐说话?”宦颜冷冷问那婆子。
那婆子见宦颜蓬头垢面,一张大肉饼脸被尘土糊了个结实,浑身邋里邋遢,一身百家衣更添寒酸,逆着风都能闻到一股汗馊味,料她不是逃荒至此,便是穷到跑来城里要饭的乡下野丫头,顿时满脸尽是厌弃之色,抬手在面前不住扇动。
“少装疯卖傻,你刚才辱了我们家小姐,快过去磕三个头认个错,否则,定送你去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