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里陆拾叁将药丸刮下一层仔细研磨观察,许久才暗自赞叹了一声,不得不佩服炼丹人的大胆与精细,明明两种相克不能相融的药材在被其他药材中和后炼化成丹,不但药效显著,还能去除隐患,只是此种做法对药材剂量和火候的要求几位严格,无论是炼丹人的修为还是炼丹术非大成者不能控,否则哪怕差之毫厘,这枚解毒的丹药也会变成要命的毒药。
陆拾叁轻轻摸了下药丸,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只是须臾便又一顿,师傅的炼丹术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是否也能炼制出这样的丹药?想到钟道子性子散漫,往往能于繁杂的药理之中寻找道简单的行医之道,只要能达到他我想要的效果并不在意那人吃的是丹药还是汤剂,至于丹药他也是练的随意,手边只要有能替代的药材,他绝不会去找原本想要药材,更很少会花费精力炼制这般精细的丹药,纵使有那也是被郁离子等人逼着的,实在敷衍不过去,才会意思意思的闭关炼药,就好比这次为慕千雪炼制那涅槃的丹药他就装模作样的准备了好几天,临了还把他给踢下了青箹轩,美名其曰让他下山寻人,自己闭关炼丹,可谁知道他是不是自己躲清闲去了
在陆拾叁眼中,钟道子从未都不是个会认真的人,就连教他修炼都是漫不经心,更何况还是对一向他都没放在眼里的慕千雪?
陆拾叁有时候是疑惑的,为何整个凤鸣山守护的凤凰传承者他会这般的懒散怠慢,却独独对那往生殿中的白隙爻颇为照顾?甚至不惜几次顶撞郁离子,更是对他的话有着阳奉阴违抛锚。陆拾叁也曾叶问过钟道子,当时钟道子散漫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悠远,仿佛有一股他看不到的悲伤,缓缓开口说的是“在这世上我的亲人不多,除却师兄弟外,小辈之中只有你和隙爻。千雪有她父母兄长还有你师伯的疼爱,可隙爻有什么?这孩子命苦,性子又执拗,总得有人护着,日后你会明白我今日的做法”
钟道子在整个凤鸣山都是个特殊的存在,性子散漫偏偏又爱端着个架子,看似清高不可一世,实则是看透世事对他人的淡漠无情,而唯一能让他在意的也就他口中说的这些人,但陆拾叁知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中只能信后面几句,因为他实在是看不出他对凤鸣山有何特殊的感情和留恋,若非那几个承诺,若非白隙爻的存在,恐怕他早已移了青箹轩,去过潇洒自在的日子。
收拾完东西,陆拾叁将药丸放入一个瓷瓶里,用蜜蜡封好,掂着毛笔写了几行字,最后画几道符纸将瓷瓶与纸张裹住,念了一段咒文桌上的瓷瓶与纸张便已消失不见。
晚间,陆拾叁就收到了回信,寥寥数字却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僵愣了许久才将纸张收好,目光遗落在院中那伫立的身影上:他对白隙爻是出于怜悯同情的责任还是对她真有意?又或者是是有所图?以他的身份想要在白隙爻身上得到身什么?难道又是梦道之术?这一刻的陆拾叁练了嬉笑的皮囊,眸色深邃暗沉,严肃之中更多了几分凝重。
院中,洛秋玄伫立在,廊檐下,看着有些暗沉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心脏有些窒闷的痛,一股疯狂的恨意涌入,卷着过往的记忆涌入脑海——这是仇人靠近的警醒,那久不出千帝山的人,最终也来到了这片中土大地。
许久,他转身进屋,去的乃是白隙爻休息的房间,陆拾叁看着心念一动,想要阻止,随即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停了脚步。
洛秋玄坐在床榻前,握住那双满是伤痕的手“他们来了,可以我如今的修为若是正面遇上护不了你不说,恐怕还会为你招来祸端,陷你于险地,若你在鼎盛之时或许还可一搏,带你回了玄清境也无不可,但现在……难道要真的将你放回凤鸣山吗?可是,爻儿,你回去了可还会回来?麒麟凤凰之言固然难改,可更难的是你,若你一意对我疏远冷漠,若你执意去守那凤凰麒麟之言,我该如何?”洛秋玄不怕她怨他恨他,最怕的是她已对自己无感,会嫁做他人妻!
深深一叹,这一夜,洛秋玄再次守着她打坐修炼,束神索虽然已经松动但还未完全去掉,而他体内的封印更是毫无松动,一夜的修炼,洛秋玄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光已大亮,起身先看了白隙爻,静默片刻,手掌紧了又松,反复几次,突然深深一叹:神葬之地他还要再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