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黑暗中呆的太久,微弱的光线令他很难睁开眼睛。
“咳,咳咳……白晖,白晖!”床上的人用手摁了摁太阳穴,如同醉酒半醒的酒客昏昏沉沉的拍了几下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
“白晖,什么时辰了?该上早朝了吧……”床上的人又虚弱的发了一声问,旋即猛地一睁眼,从床上坐起。
“我靠!我不是死了么?死了还做梦?”他甩了甩脑子,用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发现还疼;来不及为自己活着欣喜,他注意到自己的手变得又白又小。
这为什么不是老子的手!
这哪?
没多想手的变化,他又向周围打量了片刻;屋子很大,案几上摆的瓷器一看就是价值近百两银子;转而低头摸了摸被褥,质地丝滑,颜色亮丽,虽说不知是什么绸缎,但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嘎吱一声,门被轻轻地打开。
进来的是一个布衣小童,看模样八九岁,正端着一个铜盆。
他和这小童对视一眼,便只听咣当一声,小童手上的盆重重落地,洒出了热腾腾的水。
“来人啊,来人啊——”
“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老爷,老爷——”
这小童的反应过为激烈,使他眼角一抽,自言自语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儿?谁是你家少爷?本将军他都不知道么?”
他在床上扭了扭脖子,皱了皱眉,想到方才叫的是白晖的名字,眸光颇有几分复杂,低声喃喃道,“白晖为何要背叛我?”
正想着,门外便传来急切的脚步声,直奔屋内。
“四人。”听到脚步声,他断定地自语。
话才刚落,一个四十上下的华袍中年人直至向他奔来,坐在床边,其身后跟着一模样三十岁的雍容妇人、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衫少年和那刚刚大喊而奔的小童。
“笙儿,你还好吧?”
笙儿?他愣了愣,这天下可少有人敢这么叫他,莫非这些人是他远房表亲?
他细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人,衣着华丽,声音并不特别,至于气质,似乎有些贪于享乐的懒惰沉靡。感觉没什么印象;他认识的人太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与他认不认识。
“承蒙关心,多谢……恩人救命之恩。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待在下回朝平冤,定当重谢!”他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堆客套话,并冲这家人客气地抱了个拳,微微点头。
正准备下床,他发现他屋子里的人都傻愣愣的看着他。
平常人受他一礼,那可都是惊喜到要烧香拜佛的;这家人难道惊喜傻了?
“怎么,我脸上有金子不成?”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当手碰到勃颈处之时,他动作一僵。
不对!我脖子上的疤痕呢?
记得五年前他带军作战之时,形势危急,他直冲敌营,擒住了敌军主帅,转败为胜,为天启朝扭转了胜败;却不小心被敌军伤了脖颈,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疤痕。
“儿啊,爹错了,您别装傻成不?”谢云翰闷了半天,握住了他的手,不敢相信地说道;这孩子何时对他这么客气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掀起被子,发现自己竟比原先矮了一大截;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急切地下地,连鞋都没穿,直接奔向长镜前。
他竟然一眼就看清了镜中的脸。
镜中的少年十一二岁,面容清秀,因为年纪的原因个子还不是很高,皮肤白嫩,细胳膊细腿,气质颇为独特,一看就是长时间养尊处优的少爷。
若是往常,他定会说一声“有些习武的资质”,但今天,他却说不出去,因为站在镜子里的竟是他自己!
“这究竟是哪?”他低声喃喃一声,突然脑子里低鸣一声。
一幕幕记忆闪过,有些陌生有些熟悉,似乎是两种记忆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团解不开的麻线,害得他眩晕无比,直接晕了过去。
“笙儿!快快快,快去请大夫!”谢云翰见状,急急地使唤那小童。
我,平子笙,重生了?如同梦中呓语,他低声问。还是说我本就名为谢笙,是江州谢家的嫡子?
两片记忆的重合令他颇为混乱,他慢慢整理了起来。
平子笙,天启朝一品大将军,朝中武将无人能接他十招,且自幼熟读兵书,对兵法更是了若指掌。他十四岁从父上战场,为少帅;十七岁亲自带兵作战,为主帅。十年间立下无数战功,据史官记录,平子笙共参加过七十九次大战,仅三次败绩,一百六十七次小战,无一败绩。世人皆称之为“天下三大战神之首”。
那日他在城外军营里挑选外驻的士兵,忽而禁卫军前来将他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