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两人这样同睡一张榻,同盖一床被也不知多少次,扶苏如今已颇为习惯,趁着天还未亮,囫囵就睡了过去。
沈苏容单手枕头看她睡了一会,忽听窗棱上传来鸟啄声,接连响了三下,他起身,勉力挪到窗前,将窗页抬起打开一些,见到一只信鸽站在台上,他取下信筒,便将鸽子放飞,复又回到扶苏身旁。
他展开字条,看了一眼,就着床前烛灯便烧了。
扶苏醒来时,见床前地下有灰烬,便问道:“可是郑王来信了?”
他点点头,眉心微蹙,“今日郑王遣了人来相约见面,我这副样子怕是到不了后山。”
扶苏见过几回郑王的信鸽,这一年来,郑王大多数时候都是以信鸽同沈苏容传递消息,偶有重要事情,便会遣人来后山与沈苏容相约碰面。
做权贵的谋士本身风险极大,这般消息来往,越是隐蔽越好,除了医庐这些人,外人无一个知晓,连后来的小玉和春山也还都瞒着。
而关于这一年来南方局势,扶苏大都了解,在沈苏容出谋献策下,郑王已同锦州河东一派士族关系稳当,得到了这一派士族的鼎力支持。
只是,河西一派的士族,因高阳氏极力推崇梁王,而高阳氏又是河西一派士族中翘楚,更是整个锦州士族门阀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河西一派其余士族便也纷纷跟着高阳氏一起,投到了梁王一侧。
梁王因此也得了不少南方士族的支持。
若无沈苏容献策,梁王本可以拿下整个锦州士族的兵力支持,如今削去一半,南方拉锯更为明显,时间愈久,愈对整个南秦无益。
未来局势扶苏看不清,官道之事她亦并不感兴趣,只是心中隐隐担忧,迟早会有人想要找出郑王幕后这位谋士。
后山的道路,被雪覆盖,天穹像是破了一个窟窿,往下不停落着雪,绵绵的,密密的,妆成一片琉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