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动作一顿，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理由，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吗？
她不敢去想，其实，在深夜里，她见到温暖阳去罗家，可是她不敢出去，所以干脆也就假装看不到，一个人躲在阳台吹冷风，和楼下的人一起熬着黑夜。
那些年，每一次接到警局的电话，她的心都会痛，她知道，那是女儿的期待，可是她给不了回应，也不敢给。
所以，是那些事情，让暖暖变了吗？
杜鹃无声的落泪，心里不停的说对不起。
“外婆，如果能重来一次，你还会那样做吗？”小月亮小手轻拍着杜鹃的后背，小声的问道。
杜鹃吸了吸鼻子，“应该会吧，你妈妈遇到了你爸爸，你爸爸爱她护她，所以，我也想为你外公做些什么。”
她不会放弃问温子规报仇，只是如果重来一次，她或许会换一种方式。
“可能，我会告诉你妈妈，我们一起商量。”杜鹃如实说道，寒彻和她说过，温暖阳最在意的就是他们所有的事情都瞒着她
其实温暖阳早些时候是怀疑过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的，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短短几天时间就抛弃了过往十几年的亲情。
小月亮赞扬的点点头，“这样想很好，妈妈如果知道，一定也会开心的，我们是一家人，所有事情都可以拿出来来，不用一个人扛着，刀山火海到家一起闯。”
杜鹃眼泪不争气的又落了下来，“你妈妈把你教养的特别好。”
很多时候，在她的印象里，她的暖暖应该还是个那个很多事情都不会的孩子，甚至于叠被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可能做不好。
可是这弹指之间，暖暖的女儿都已经懂事了，什么都会了。
“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妈妈。”小月亮骄傲的说道，这大概是她懂事的漫长人生里，最幼稚，却又最真诚的话。
妈妈在她眼里，是超人，是最好的人。
杜鹃笑了，曾经温暖阳也说她是最厉害的，母女两个真的挺像的。
“外婆，你和我讲讲你和外公的事情吧，你从来都没有说过。”小月亮低声撒娇道。
之前她最好奇的是妈妈小时候的事情，反过来调过去，她将外婆的记忆里有关妈妈的事情都榨干了，现在想换个故事了。
“我和你外公啊……”杜鹃眯了眯眼，声音都变得悠长，她和他的故事，很简单，很简单。
她和罗峰真的是青梅竹马，只是被想上大城市的罗峰卖给了人贩子以换取车马费，后来重逢罗峰和她忏悔过，可是，伤害就是伤害，不过她却也感激罗峰，如果没有罗峰，她也不会遇到温子规。
“我被卖到了实验室，那时候你外公也刚被抓到实验室不久，他是很厉害的研究员，我是他的实验体，那时候，我们都非常厌恶的那个地方，所以趁着做实验的时候，会偷偷说话，除了最开始我被其他研究员用过药，去了你外公手下之后，他就没再给我用过那些实验药物……”
“也不知怎么地，我就成了他心里特殊的人，他教我读书习字打发漫长的时间，骗负责人说是改变基因，他还给我起了名字，叫杜鹃，因为他叫子规，所以我们都是一样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
“再后来，我都不知道，他偷偷联合了几个医生博士，和外面的人通了气，然后毁了实验室，他带着我逃了，出来后，我们结了婚，很快就有了你妈妈……”
在实验室里，他耐心的教她读书认字的时候，是他们最浪漫的恋爱。
结婚后，他常伴她左右，给她家，给她安顿，是他们最踏实的婚姻。
“我本来只是个村姑，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外公教会我的，他始终都害怕那些人会找上来，所以教我防身术，将我引荐给警察，说愿意交出实验结果，换取我和你妈妈的平安。”
温子规出事后，警察找过她，希望她能帮忙卧底罗峰那边，找到罗峰的犯罪证据。
她自己要是这么打算的，丈夫的骤然离世，让她一时间也照顾不到女儿的成长问题。
丈夫死去的时候她觉得，人只要活着就够了，活着就一切都还有转机，有可能。
可是，她却忘了，这世间还有一种活法，叫生不如死，而她，那些年，将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推到了悬崖边上，心里却还不停的安慰自己，温子规那么多年的教育一定是成功的，暖暖不是那么脆弱。
很多年过去，温暖阳的确不脆弱，可却变得过分坚强，冷漠，让她再也走不进孩子的心了。
小月亮脑袋搭在杜鹃的肩膀，静静的听着，的确是很简单，两个人在一起，连诉请都没有，过得提心吊胆，却又平凡的好像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一家人。
“就是因为你和外公太好，所以看到你背叛外公，妈妈才会那么难受。”小月亮声音也闷闷的。
听到这孩子总是不忘给自己的妈妈找场子，杜鹃忍不住笑了，怀里娇小的孩子，驱散了她的悲伤和阴霾。
“是啊，所以我错了。”杜鹃叹气，“好在我还有重新改过的机会。”
她要的不多，真不要有生之年，暖暖还肯喊她一声妈妈就够了。
或许随着以后相处的久了，她会变得贪婪，想要温暖阳和自己更亲近，不过现在，她就只想听一声妈妈。
……
深夜白家的大门被扣响，人都还没睡下，管家去显示屏看是谁深夜造访。
看到来人，管家没敢应，更没敢开门，他转头望楼上白宇亭书房跑，“先生，先生，出事了……”
门口站着的是警察，让他想到了不久前，大先生被带走的那个黑夜，也是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然后一夜之间，整个白家仿若就空了，成了一座死城。
白宇亭的书房没关门，远远的就听到了管家大惊小怪的声音，暂停了视频会议，起身朝外走去，带上书房的门，不满的训斥，“吵吵嚷嚷的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