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王富贵关好了里屋的门,从床板底下掀开一块石板,拖出一个木箱子。
箱盖一开,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在透过窗的一点光亮照耀下,亮闪闪的,看得王富贵心里一阵舒坦。
可没一会儿,王富贵又愁苦起来了,侧着头,盯着那些金银上下打量,心里却盘算着这几日的账目,总觉箱子里的宝贝又浅了。
这破日子过得,只出不进呐。
这时,屋外一个大嗓门响起来。
“富贵叔!”
王富贵顿时吓得一哆嗦,赶忙把箱子盖上,可金银珠宝太满,没一下子合上,他就整个人压在箱子盖上。等锁好了,在细细遮掩,再三确认没有破绽,他才气势汹汹地往客堂走去。
“赵家二婶,你怎么又来了,我家可是真没余粮了。”
“看你那抠搜样儿,借你的粮,我赵玉兰还能不还你咋的。”
堂上,赵家二婶双手插着腰,毫不势弱。
“那没事你上别家溜达去。”
王富贵别过脸,道。
“不同你瞎扯,我方才遇到一和尚,抱个娃,在化缘,挺可怜的,你家不是拜菩萨的,我就把他领你家来讨口吃的。”
赵家二婶道。
“你还真是好心呐。”
王富贵嘴角抽抽道。
“那和尚人呢?”
“叫你家小环带到厨房去,先喝口粥。”
“那是我家的丫鬟,你凭什么使唤!”
王富贵吹胡子瞪眼道。
赵家二婶喝了口茶,淡淡道:“啊呀,我知道,我知道,你家的,都是你家的。”
王富贵气得没话说,等了片刻,一个模样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生得悲天悯人的老和尚。
净远施礼道:“贫僧净远,见过王施主。”
王富贵算是半个信佛之人,回了一礼,问道:“大师父可吃饱了?”
净远道:“多谢施主,几月未曾这样饱过了。”
王富贵好奇道:“大师父,这世道乱成这样,为何不在寺庙潜修,却跑出来吃这种苦头?”
净远言语中透着一股子坚毅道:“贫僧云游人间已有二十载,为的是参悟佛理,纵使再苦些,也受得住。”
王富贵点点头,他对这样的人向来敬佩,问道:“大师父,此来可是有事相求?”
“正是。”
净远三言两语将其捡到婴孩之事说与众人听。
王富贵听罢,神色凝重。
听净远和尚所言,像是流寇夺财害命,却不知这帮流寇走了没,若是跑到青阳县里来,那真是大不妙了。
此事还须和县里的几位商量下。
王富贵沉思片刻道:“大师父可是想让我帮忙安置这孩子?”
净远从怀里掏出一块纯金长命锁,递给王富贵,道:“这是在孩子襁褓里塞着的,上面有个‘苏’字,应当是孩子的姓。不知王施主,可曾听闻这一带有姓苏的大户人家?”
王富贵端详着长命锁,啧啧赞叹道:“好东西,雕工十分精致,不过不是我们这地方的手艺。附近县城姓苏的好人家是有的,但要说这样的长命锁,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人是用不起的。”
净远有些失望,道:“既然如此,还望施主能帮忙为这孩子寻个人家。”
王富贵面露为难,道:“大师父,你也知道,现今大伙儿都过得不容易,这件事难啊。”
净远听了,轻叹了口气,他也很为难,他一人活的也勉强,要带个孩子,实在不成。
赵家二婶却不乐意了。
“难什么,我养了,那孩子生得那么好看,养大了正好给我孙女当夫婿,不亏。”
王富贵冷冷一哼,道:“口气大得很。你家里就你和你儿媳妇,还有个三岁女娃,怎么养?富贵人家的孩子娇嫩得很,你养得活吗?”
赵家二婶不服气道:“怎么养不活!小环,孩子在哪儿呢?”
丫鬟小环道:“喝了些米汤,在屋里睡着呢。”
赵家二婶拉着小丫鬟的手,道:“走,咱们去看孩子。”
王富贵和净远相看无言,各有心事。
没一会儿,后院响起一阵尖叫。
两人赶忙过去,却见小丫鬟小环倒在床边,赵家二婶脸色发白。
“怎么了?”
王富贵急忙问道。
赵家二婶颤声道:“刚才屋里冒出一股黑烟,我只觉得头晕脑胀,清醒过来,就看见孩子就不见了,小环也昏倒了。”
净远审视屋内,嗅到一股腥臭,沉声道:“有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