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

很短。

即使是对于凡人而言，七天也只是弹指一挥间，不知不觉就过去，更何况是对于不计春秋的修仙之士。

其天，从开光初境一路攀升至开光巅峰，那意味着什么，苏蝉很清楚，天墉城的掌门和众长老也很清楚。

天墉城，临天阁。

掌教涵素真人坐在主座上，看着堂下站着的少年，脸上看不出喜怒。

左右两旁坐着威武、戒律、妙法、还丹四位长老，皆不言语。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苏蝉身上，大殿内这一刻很安静。

苏蝉眼观鼻，鼻观心，全然没顾几位大人物的眼神，精力都集中在体内的那一缕飘飘摇摇、混沌不分的气，小心呵护着。

这道气便是苏蝉这七天的成果，是他根据百里屠苏体内的仙灵之气模仿推演出来的。这道混沌气很弱小，像刚钻出土地的嫩芽。苏蝉体内，一丝一缕的清气和浊气融入那道混沌气之中，同时也有一些清浊之气从这道混沌气中分化出来，可见还不是很稳定。

虽说是那么微乎其微的一道气，可衍化起来真不容易。

苏蝉自认也不是什么悟性绝顶之人，能依仗的也只有他那双有些奇异的眼睛，没法在百里屠苏身上见过一次就立刻参悟出种种玄妙来。

不懂？

怎么办？

多看几次。

是以，苏蝉借着送饭的由头，天天去看百里屠苏。

然而，在第七天，陵越大师兄代表百里屠苏委婉地表示：以后还是让芙蕖来送吧。

从他们别样的眼神中，苏蝉感到一些特殊的意味。

直到几年后，他才明白，他曾给那个命途多舛的少年留下了怎么样的心里阴影。

虽然被婉拒，但好在这七天里他也琢磨出了一个雏形，而他的修为也不知不觉从开光初境攀升至巅峰。但对于这一点，苏蝉并不惊讶。

开光境原本便是一个问心的境界，修行者需要明白自己的修行道路，点亮星蕴图上的星辰。一旦点错，则需要成倍的时光来弥补。这是一个需要细心打磨的境界。

而当苏蝉衍化出那一道混沌气之时，开光境的重重关隘也就可以无视了。那道混沌气虽说还很微弱，但却极为接近上古仙神的本源气息，这意味苏蝉已经站在了更高的层次，拥有着更高的眼界，就如同站在云端，俯瞰森林里的一条幽静小道，原本所要走的小路已经被眼前一条更大的路所覆盖。

“咳咳！”

涵素真人开口道。

“诸位长老对此子可有什么看法？”

大殿里刹那间一静。

随后，威武长老涵晋真人起身道：“掌教，此子的修行之法不合我派真谛，清浊不分，正邪难辨，理应......逐出天墉城。”

涵素真人立刻否决道：“不可，这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天墉城无容人之量。”

“掌教所言极是。”

戒律长老涵究真人说道。

“此子虽说不得我派真传，但也无大过，若是因此逐出天墉城，实在没什么道理。此子，不如将此子送到一个适合他的门派修行，也不枉天墉城与他之间的一段缘分。”

涵素真人不动声色，在心里琢磨是否有更为妥当的处置。

却听这时，妙法长老凝虚真人笑了一声。

涵素真人问道：“凝虚师弟，可是另有计较？”

凝虚真人说道：“禀掌教，方才我查探了此子的修行境界，虽然进境极快，但却也很牢固，看来倒是个极好的修行苗子。我不如两位师兄大方，此等根骨天赋的弟子，我是有些舍不得，若是能把他留在天墉城，那是最好不过了。”

涵晋真人目光闪烁，如有所思，末了却还是摇了摇头。

涵究真人含笑不语，显然也是不赞同。

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还丹长老还虚真人见三位长老各执己见，便说道：“是去是留，不如还是问问这个孩子的意见吧。”

涵素真人开口道：“苏蝉，方才之言你可听见了？”

苏蝉站着无聊，早就放空了脑子，不知想什么去了，一听见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发出地一声：“啊？”

稚嫩的声音在大殿里显得尤为刺耳。

众长老也是从孩童时代过来的，看到这个反应，立刻明白这个弟子走神了，当下神色变了，或是神情无奈，或是面露肃容，或是啼笑皆非。

唯独涵素真人神色不变，说道：“苏蝉，眼下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留在天墉城，只是天墉城的修行法与你并不相适，需要你自行摸索。一是去一个合适的门派，改修他派之法，或许另有一番作为。”

苏蝉心里大呼麻烦。

二者选其一，最是烦人不过。

“掌教真人，弟子要留在天墉城。”

去另一个门派修行，虽然听上去不错，但有太多未知。在未知和已知面前，苏蝉终是选择了已知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