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的春季很短,才开始万物复苏,代表着夏日的雨季就随之而来。
街道上销魂的绵绵细雨,似乎要将一冬蓄力的降水一次性全都给降下来。
“公子,外面连着好几日下这样恼人的雨,你怎么一直都没有去寻黄连?就不怕我被人给绑走了?”
白术站在药庐湖心的凉亭看雨,心里满是木槿为什么三日都未醒的疑问,哪里有那心思同自家药童说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居然不理人家?”黄连见自己都已经主动回来了,自家的公子这一回竟然对此熟视无睹,“是不是嫌弃黄连了?想我死在外面才好?那我就死了好了,免得再浪费公子的粮食,惹了人嫌。”
黄连嘴里的话,与她的行动是一致的。嘴里说着要寻死,脚下就往凉亭下的湖水里扎。
眼睛闭得很紧,脸上赴死的神情明显,貌似一点求生的意识都没有。
“别闹,我去看看她。你在这里泡够了,就早点儿去后厨煎药,别误了她喝药的时辰。”
自那日为木槿“开膛破肚”,取出腹中通体带着七日绝魂香毒素的孩子,她就从未醒过来。
已经五天了,再过五天她醒不过来,估计这辈子她也就是这般昏睡在床榻之上的样子了。
虽说娶这样一个似植物一般的人儿,那些人也会对他掉以轻心,但是清醒状态,能跑能跳能当棋子的正常人,却对他最为有利。
儿女情长,在家国大业面前,那就是餐桌上的咸菜。有则得味儿,无则清淡,仅此而已。
“天冷气清,泡久了伤身。”白术背对着湖水里挣扎的黄连,语气极轻地嘱咐了一句。
水里面前一刻还作挣扎状的黄连立刻停止了挣扎,三两个浮水便游上了岸。
看着白术渐消渐远的身影,她也学着他的样子,轻声嘱咐道:“自古美人多薄情,你可别被她美色迷惑,忘了大事。”
她那一段话说完,白术的身影早已经走出了她能够看见的范围,但是她清楚得很,她家公子一定能够听得到她的话。
武林排名前几的白术,自然是耳聪目明,能够听得到自家药童轻声说的话,但是他除了觉得有趣的摇头,并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
药庐湖心的凉亭与木槿安榻的病床相距并不远,白术只走了三十息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木槿的身前。
“都睡了那么多天,竟然还没有醒过来,整天喝我珍藏的千年人参,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偿还我的机会。”
美丽的容颜千篇一律,但是木槿骨子里这般吸引着他的气质,却是万里挑一,十分难寻的。
此刻,这里没有自家未老先唠叨的药童,也没有自家常年耳提面命的师父,白术看着木槿的眼神充满了炙热。
那是一个男人,看着心爱女人的眼神。
不知是白术的目光炙热过头,还是木槿体内的毒素全部清理干净,躺在床上整整五个日夜的木槿这会儿睁开了眼睛。
多日未说话,她张开嘴巴声带有些发涩,好半晌才对着白术深低在床沿的头,问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他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