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个小时？”

余年生猛然意识到刚刚的自己忽略了时间，亦忽略了身体传来的饥饿感。

可只是仅仅意识到，在自语了句过后，余年生心里的担忧一遍又一般席卷了他的脑海。

“四五个小时，那么父亲应该很疲倦了吧？”

完全被担心所侵占身体的余年生终究做不到以常人所考虑，他只知道与将近百来斤力的鱼在水里和父亲搏斗了近四五个小时，肯定，一定，非常累，需要休息。

尽管浮在水面露出头的余父给了儿子一个笑容，尽管余父从水里伸出了只手扬了扬手里的易拉罐，证明鱼并没有丢。

“爸，上来吧，鱼不要了。”

余年生吼着，语调里透露着担忧。

“建国，上来吧，我们回家吃饭。”

余母喊了声，少有的温柔中带着关切。

“给老子上来，都成家了还这么任性，别这么大了还让我教训你。”

余年生的爷爷责备道，余威尚存之际间杂着急切。

“没事，别担心，我有分寸。”

靠岸将近70米，余父踩着水安慰着担心自己的三人之后，随即又潜入了河里，带着对儿子那句承诺，带着信心与不服老的过往，带着年少时“浪里白条”的称号.....

“老余是和鱼杠上了，嘿嘿嘿”

“等他起来吧，你们准备准备，还没吃午饭呢，万一真的...你们好下水。”

“这还要你说？！，我们又不是光看热闹，我们余家人还是团结的。”

“得得得，搞得不知道你们余家人多似的，乡里乡亲的干嘛划个界限。”

“.......”

人群中，余年生连声道谢，当看到有几个与父亲同龄或年轻几岁的人开始脱衣脱鞋之后，那感动让他湿了眼眶。

其实此刻的余年生，还夹杂着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甚至因为感动而流下泪水都犹不可及。

他在懊悔，尽管曾经的他一度认为懊悔是世上最无用之事，但是牵扯到父亲，他恨不得懊悔千百次。

如果当初早点放弃这鱼，如果自己没有睡着，如果早一点醒来，如果.......

忏悔不已，余年生冲到近河水边，带着哭腔吼道：

“爸，鱼不要了，你出来好不好。”

“爸，你回来好不好。”

“爸，上来吧！”

“.....”

前世沉痛的记忆如浪般涌来，余年生脑袋炸裂般疼痛。

前世跪在棺木前，在难以置信之后那声嘶力竭的吼着：“爸，你再醒来看儿子一眼啊！”再到入土之后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哭泣，最后在无数个夜晚悄然滑落的泪水，余年生缓了很久很久，直到重新见到父亲。

其实余年生一直都有一种恐惧感，尽管刻意而为之，尽管努力的相信父亲那真实的触感与那熟悉的行为动作，但是他还是带着害怕，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比较真实的梦而已。

所以他在拼命享受，甚至完全沉迷其中，连重生人士最喜欢的赚钱游戏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就怕有一天，梦会醒，人不在。

可是如今，再次经历可能失去父亲的噩梦，悲切攻心的余年生，眼前发黑，铺开一片金花过后，便昏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