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绪,是摸不清看不见的,当你离家后,你可能就染上了这种“病”,这种“病”看医生也好,吃药也罢,根本不能“根治”。如跗骨之蛆在你身体,随着时间越长,“病”也会越来越重,直到,你看见自己的家乡。
跑进家门,原本期待的父母并没有在家,余年生不禁有些失落,好在记忆里房间的布局一点都没变,也少了几分惶恐。
那刻着一个早字的课桌,那后腿椅加固过的座椅,那是父亲给他买的学习桌,陪伴了自己从初中到高中6年的时光。
如今,余年生又再次看到了。
那个橘黄色的小闹钟,那可以折叠的小台灯,那可以藏漫画小说的床底.....
这些,对于恋旧的他来说,记得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人只要幻想到好的一面,就会不顾一切地钻牛角尖,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失落与绝望呢?
刚出门的余年生,往自己家的承包地走去,他想起了父亲说的在地里劳作。
没过一会,在通往承包地的那个分叉口处,余年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隔上很远,父亲也看见了余年生,乐呵呵直笑着,咧着嘴,脸上的肌肉往上仰着。
这个第一次寄宿的孩子,还是第一次这么久没有见到,父亲有些想念,有些担心,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隔上很远,看着记忆中父亲那招牌式的笑容,余年生眼睛似乎有些湿润,噙着眼泪。
余年生想起了前世,父亲在他毕业后一年半,因为意外去世了,留给了他太多的遗憾与悲痛,当父亲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成人,还没有开始享受余年生的孝顺,就撒手西去,所以,此时的余年生,有种难以言说的喜极而泣。
隔上很远,父亲在笑,余年生在哭。
相隔一个月。
相隔四年又七个月。
父亲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深呼吸了几口,然后猛吸一口气,闭着嘴巴,咬紧牙关,看着前面那缓上坡。
余年生抹了抹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快步跑向父亲。
看到父亲拖着板车,往前屈着身子,如45°向前鞠躬一般,右肩上的一根绳索,紧紧地勒进衣服与板车相连,双脚奋力的抓着地往前倾斜,正埋头加速着往前面冲刺着。
“爸,我帮你。”
余年生尽量把声音压低,压平缓,低着头奋力推着板车右侧,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模糊了视线,有些看不清路。
“儿子,不错嘛,劲比我都大呢。”
爬上坡后,父亲把额头上的汗水擦了擦,夸奖道。
“那肯定。”
余年生开心地点了下头,模仿着前世16岁的自己说话。
“快点回去吧,你妈还在地里等着我再过去呢。”
父亲说完,重新抓着板车的把手,埋着头不再言语。
“恩,我们回家。”
其实,余年生想说:“我们回那个缺了你四年零七个月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