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正看着宁知非的柳奇失神的咂咂嘴,“真烧了!他以后是不是人物我不知道,但能一把火烧了祖产还如此浑若无事,这绝对是个狠人”
那公差看了看正呆若木鸡的宁志远,嘿嘿一笑道:“宁家,还有他此番可是要出大名了”
看热闹的宁家族人先是被宁知非的举动惊住了,随即就开始害怕。
“快回家防火,要是火势掩过来整个宁家庄就全完了”
随着这一声喊,此前看热闹看的很开心的庄人们顿时脸色剧变,鬼哭狼嚎的炸窝乱蹿。
一片乱象中,宁志远鼓起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嘶声道:“孽畜,忤逆子,我要将你逐出宗族,永不放归”
他的声音大,已走到他面前的宁知非声音却不大,透着股酣畅过后的绵软与不在意,“高阳宁家庄不过是江陵宁氏的宗支,一个宗族弄到如今这般龌龊想留我我都嫌恶心,七叔你可要保重好身体,等着将来看我别立一支,到那时……我就是祖宗!”
宁志远嗝嗝连声说不出话,脸色倒是越来越白,最后挤出一声“孽障啊!”的哀鸣后,人竟直挺挺倒了下去。
宁知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只回头瞅了瞅滚滚浓烟中付之一炬的二房祖宅,拍拍手扶起宁王氏往外走,这次路过石牌坊时他再未曾有丝毫停留。
一路来到哥舒珊瑚提前赁好的房子直至安顿下来,宁王氏始终未发一言,宁知非见状莫名的有些心虚,凑上前去想要哄哄。
孰料不等他说话,宁王氏先自开了口,脸色异常的珍重,“你刚跟宁志远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知道要怎样才能别立宗支?”
“总要能荣耀祖先吧,否则别说立不起来,就是勉强立了也是惹人笑话,江陵宁氏不会认,更不会让续家谱”
“你明白就好,现在本支是回不去了,将来若再立不起宗支,咱娘俩死后就都是孤魂野鬼。你既然放出了大话就别让宁家庄人看笑话,也别忘了到时候风风光光把你父祖的坟迁出来”
宁知非连连点头,宁王氏一摆手,“那你就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另外,你也别忘了你还欠着为娘一栋祖宅,至少不能比你刚烧掉的差”
至此,宁知非算是真正认识了宁王氏,见她满脸倦色,答应一声后退了出来。
宁家发生的这件大事很快就传到了阮家,因阮清林不在,外事皆有大管事料理。听完事情经过,抱着茶汤饮子的他猛地站了起来,“真烧了?真是他烧的?”
“此事看到的人多,千真万确”
大管事愣住了,好一会儿后才从震撼中醒过神来,挥手遣退报信人,他自己也坐不住了,抱着茶汤饮子边踱步边喃喃自语:“原以为是个呆子,慢慢倒变成了个才子,谁知根骨里却是个疯子!不行,此事必须尽快报知少爷,要结亲就真结亲,要散就散,再拖是不成了”
主意打定,他当即伏案修书一封,谴家中小厮即刻动身送往州城阮清林处。
赁房处,哥舒将一切安顿好后凑到了宁知非身边,已经习惯的称呼脱口而出,“姑爷,都安置妥当了,不过……”
“钱花的差不多了吧?”
哥舒摇摇头,“哪儿有那么快?不过也着实花了不少,毕竟是安个家呢,我是担心……”
“你是担心以后的生计”
宁知非笑着揉了揉她栗色的发揪,笑叹道:“哥舒啊哥舒,你虽然是吃的多了些,却是个最称职的小管家婆,有你在,家中我尽可无忧矣!”
哥舒珊瑚抬手护着自己的发揪,雪白的脸上跟姑爷一样笑着,“哪有!”
“放心吧,此事我已有安排,否则又何必非要你赁这临街的房子”
“姑爷是要做商贾贸易?”哥舒一双瘦长的手摇的跟鸡爪疯似的,“不成不成,真要做了,姑爷你以后就再不能科考了”
商贾及其子弟不得科考乃是《大唐律》明文所载,宁知非岂能不知。“谁说是我?要做的是你”
“我?”哥舒懵懵的,“做什么?”
“当然是其贱如泥,富家不肯食,贫者不解煮的猪肉”宁知非嘴角高高的翘了起来,“卤肉!”
此后三天,宁知非就忙活在了卤肉大业上。他自后世就好吃,也愿意在喜欢的事情上用勤用心,只是当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份功夫会在一千三百年前用上。
一连三天,寻找配料,反复试验,终于在第三天下午做出了当下条件下他所能达到的最佳味道,于是大唐历史上第一锅卤肉正式出炉。
顺理成章的,当宁知非第四天早晨前往方希周家时也就有了最好的伴手礼。
这是他给方希周司笔札的第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