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二房的房子不假,但你这个二房唯一的男丁可是已住到了阮家”
“我住阮家又如何?难倒我就不姓宁了?”
“你固然是姓宁,但你的子嗣还能姓宁?”
“不庙见婚所生男丁未必就要改姓,七叔既然能做族长自然是见多识广,这个规矩总该知道吧?”
宁志远手又习惯性的捻上了颌下短须,冷声一笑,“阮家为了让你过去冲喜大费周章,他们又是什么人家,岂容你的子嗣不改姓?你成婚之日不拜父母祖宗已然遗羞宗族,如今这点小事宗族岂还能容你推三阻四?”
“就算我的子嗣改了姓,只要我一天没死,这房总还是我的吧?”
“所以,我才说你九哥只是借住”
图穷匕见!
宁知非看着宁志远那张脸实在不想再说什么了,恶心!
目光一转扫向议事房内其他人,“在座的论说起来都是我的叔伯,就忍心这么眼睁睁看着叔夺侄产也不主持个公道?”
六人中有的漠然,有的避开了他的眼神,宁志强无声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宁知非施施然起身向外走去,“感谢诸位演了这么场好戏,倒真让我看明白了什么是宗族,什么是宗族之情”
身后,传来宁志远志得意满的声音,“二房祖宅非经宗族允准不得售卖,宁知非你有三天时间,三日之后你九哥就该进去借住了”
宁知非似若未闻,头也不回的走了,直到庄门处的石牌坊时停住脚步,一如穿越后第一次经过时那样仰头看了看,那次看到的是巍峨沧桑,但此刻再看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歪,“牌坊歪掉了,怕是早晚要塌!”
出宁家庄入城,他并未急着回阮家,折身到了县衙,经由门子顺利见到了桑水游宴上结识的县衙班头柳奇,其时天已近午,宁知非顺势邀约他到衙门附近的酒肆小酌。
柳奇对宁知非为什么会找他实是一头雾水,但这并不妨碍他享受自己很有面子的感觉,毕竟眼前的可不是一般少年,以他这几天在高阳的行市说一声炙手可热也不为过。且不说方希周先生的面子,单是吴县尊都曾亲口赞过他是高阳数十年一出的少年英才,对其寄望甚深。
酒肆中坐定,双方寒暄了一会儿后,柳奇感觉对面少年实有远超年龄的人情练达,遂也就对他愈发的高看了。两人一个有事相商,一个看重对方,气氛很快就变的和乐融融。
三巡酒后宁知非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柳奇听完瞠目结舌。
“这事儿……柳都头应该不为难吧”
“为难倒是不怎么为难,只是……”
“不为难就成,此事我可就托付给柳班头你了”宁知非边持瓯续酒,边随手将一张十贯的飞票塞进了柳奇的袖口,“这一点鞋茶钱不成敬意,还望班头万勿推辞”
柳奇推辞不过只得收了,“事情我应下了,也必定办的妥妥当当,只是这事儿……公子要不要再想想”
宁知非但只一笑,端起酒盏邀饮道:“正事已经说完,来,请!”
一顿酒吃完,宁知非带着微醺的酒意回到阮家后花园,躺在竹夫人上惬意的晒着温暖的春阳,没过多一会儿,哥舒珊瑚忙完手中杂事也凑了过来。
“哥舒”
“嗯?”
“城中你熟,去赁个房吧,要能住四五个人的,地角得临街”
“临街的房子可贵,还有些闹,不好读书的”
仲春的暖阳晒的人舒服极了,尤其是带着点酒意的情况下,宁知非简直眼都不想睁,“让你去就去,小丫头哪儿那么多话”
哥舒珊瑚去了,他也睡着了,梦里不知身是客,倒偷得一晌之欢。
此后三天读读书、练练字、赏赏烂漫春花,平平淡淡就过去了。第四天,宁知非起了个大早赶往宁家庄,远远的还没到二房祖宅,先就看到门口处围了一堆人。
“出事了?”宁知非边往门口冲边自责起的太晚,同时也低估了宁志远父子无耻及迫不及待的态度。
扯开门口那些来看热闹的闲人冲进去,映入眼帘的景象顿时让人火冒三丈。
门口处围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领头的是宁宋氏婆媳及一帮子三房家眷,正对宁王氏吆三喝四。
宁王氏本就瘦弱,病体未愈之下更加明显,瘦弱的她独自面对一群悍妇,场面要多凄凉有多凄凉。但饶是如此,素来忍让为先,性子甚至有些懦弱的她却是一步也不肯退。
宁志远父子就站在不远处,宁知礼还笑嘻嘻的,满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