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9.黄雀在后(1 / 2)马贼水鬼首页

“谁是领头的?”一青年男子问道。

姜文听后,顺声看去,打量了该人。说话者年岁不大,约莫小自己五岁左右,相貌无奇。

这人大概只是个小头头,不理也罢。

想到此,姜文便没有接话,他环顾左右,恰巧撞上了冯广的目光,便嫌弃地扭回了头。

都是斗败的公鸡,谁比谁光彩?冯广也没给姜文好脸色。他觉着自己叛了这件事,姜文应该不怎么吃惊。

冯广他家有几亩薄田,够营生,但遇到老天赏饭的时候,却没个抗灾的钱。他上船,不为别的,只求财。原先跟着温老大的时候,出两分力,得两分财;现今出五分力,想喝上肉粥,还得等头儿们心情好。冯广早想撂挑子不干了。

更何况,这怕是一生难遇一次的大生意,不干白不干!

得了财,回家种地,冯广就这么打算的。一看捞到的够分了,他带着人就撤了,走了没多久,却发现了尾巴。

坑自己东家,极不地道,冯广知道。他们这事的确做得不光彩,但在江上,这还真不是多大的事。再说了,大头最后都会落姜家手里,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只剩回家种地的份了,真不挡谁的道。

冯广他就纳闷了,姜文怎么就追着他不放了。

姜文他也纳闷,跟着自己三四年的人,怎么说叛就叛了。他带人接应,知冯广坑了自家,面子上已是无光。与自己交好的李奇,受了伤,自家哥哥身上也挂了几道彩。

这姜文如何忍得?

肺,差几分气炸,牙,恨不得挫碎。

他也不顾李峰和姜武的阻拦,拉上魏豹一起,带着手下,追上去了。

人是追上了,账未及算清,就中了埋伏。

明可从长计议,何必急着出气?真悔不当初!姜文唉声叹气。

他唯一觉得庆幸的是,被俘的几十号之众当中,未见魏豹身影。

以魏豹的水性和功夫,定是突围出去了,姜文暗自安慰自己。

“谁是领头的?”问话青年看无人应答,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冯广本能性地看向了姜文。不止他,这群困匪,不论忠心耿耿的,亦或混饭吃的,甚至于见财起意叛了的,此刻全部将目光投到了姜文身上。

若放平日,这般受人仰仗,姜文必觉身处云巅,而今,他只觉无奈。

他早已知晓,他与这帮落难弟兄,今日必要去那阎罗殿走上一遭了。

埋伏他们的这行人,多打着赤脚,裸着上身,想来是不想让人知道身份的,可手里的家伙儿式,让姜文确认了他们的来头。

他们是哪朝哪代都不缺,今时当下尤其多的一类,Bing痞。

从先皇称帝那天起,大征小战就没停过。到了今朝,北边不消停,西北边又总出了乱子。征兵诏,年年没断过。有言传,北地,家家户户,青壮年男子,兵营留名,无一例外。

北方不太平,南边,又怎会真安生?

匪,剿不完,寇,灭不净。

南方各地州府节度,谁手里没有点散兵?

现今天下,有多少在册厢兵,只怕兵部现役吏也未必清楚。

兵源不足,地方编制混乱,这等漏洞,平头百姓都得了风声,身处军中,岂能不知?

真若犯了事,归不得家,找个山头,当几年大王,或在江上漂个数载,风声一过,换个兵营,再次入册即可。

至于离营期间,干了什么,官不问,民不纠,天知地知自己知。

即便是捅了天大的篓子,戴罪的兵,大赦里,头等一类。

有这么好的后路在,自然无所畏惧。

幸亏当今天子对得起百姓,幸亏在朝官吏政绩斐然,幸亏现无枭雄出世。

早年间,姜文与自家哥哥,跟着温老大,在这江上混名声时,遇过一两次。每每回忆,心有余悸。若不是必须,姜文真不愿与这些卸了枷锁的夜叉,出了地府的阎罗有一文钱交道。

“你们到底谁是当头的!”问话青年彻底急眼了,腰间的佩刀,抽出了半截。

“王小武。”一人呵道。

王小武听后,立马收敛,将刀按回。

“老大。”

“小武,你这脾气。”说话人摇了摇头,“年轻人,脾气大,可以,肝火太旺,不好。”

姜文听罢,一皱眉。

若是一老者说此语,倒无不妥,可一尚未到不惑之年的男子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姜文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说话者。

这男子相貌倒是端正,并不出彩,身高不及六尺,不算出众。练家子,明眼人一看便知,但缺江湖气。他站在一堆Bing痞之中,却没有匪气。

这人,看不透。

说话人教训完王小武后,走到姜文面前,半蹲。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姜文。”姜文客气地笑了一下,“请教兄弟高名?”

“不才孙成才。”

“成才兄弟为何埋伏我等?”

孙成才笑答:“为财。”

“那成才兄弟抓我等可就是误会了。”姜文瞟了一眼冯广,“他船上有财。”

“那姜文兄台截他,也是图财?”孙成才又问。

“非。”姜文冷冷瞪了冯广一眼后,答道,“他伤了我一弟兄,我来算账。”

“胡说!”冯广反驳道,“我冯广指天……”五花大绑,指天显然是不能了,发觉错后,他改了说词,“黄天在上,我若今日伤一人,天打五雷轰。”说罢,他扭头,看了下身后,“不止我,我这些弟兄也没有。”

身后被五花大绑,跪于地上的“叛贼”纷纷点头。

“二当家,我们真就是图财,不会伤人,都是自己弟兄,谁下得去手?”一被缚男子说道。

“对啊。”

“对啊。”

“那李奇的腿怎么伤着了?”姜文问道。

“这他娘的谁知道?”冯广回声呛道,“水下那么乱,我怎么会知道!”

“还不是因为你挑了事!”

“姜文,我们挑事难道不是你比的?”冯广理直气壮,“我们混江上就是图财,每次生意你怎么分的?”

“闭嘴!”

王小武这一嗓子出来,姜文与冯广二人同时收声。

“王小武,你干嘛拦着?”孙成才一本正经说道,“他们在上头把帐算明白了,省得在地下吵。我想着,闲也是闲着,帮阎王老爷省点功夫,积点阴德。”

说罢,孙成才冷笑了一声,站起了身。

什么?阴德?冯广回过了味来。

“好汉爷爷饶命!好汉爷爷饶命!”

冯广磕头如捣蒜,虽身后有一众兄弟,但相对于性命,脸面算什么?

孙成才低头看了一眼冯广,仅冷哼了一声,他活动了下肩膀,查起了人头。

姜文在一旁冷冷看着,心中暗骂:“狗东西,磕也是白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