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园里的梅树舒展着叶,在风中摇晃,却没有响起当年那清脆的铃声。
光轻轻柔柔地落下,铺在了草间的石子路上。
屋檐滴着雨珠。
池鱼紧张而悲切地看着廊上那两道人影,擦着脸上的眼泪。
木恒躺在椅子上,安静地睡着。
这时园门被人敲响,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她来到吴谓身旁,看了椅子上那一眼仿佛没有气息的人,轻柔道:“当年你以为她死了,便在洞府里藏着不见人,一直到数十年后的试剑大会,这一次你又想要如何呢?”
能对当年的事了解得这般清楚,又会这般的人,自然只能是吴谓的妹妹,吴霜。
吴谓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木恒的身上,仿佛稍有不注意,她就会离开。
“我很害怕。”他道。
“我怕她又像当年一样不声不响地就消失了,越是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就越是害怕,可是不看我又放心不下。”
他想起当年的某个日子里,那个向来面无表情的少女忽然笑着问他道:听人你什么都不怕,那你现在怕不怕我?
当时的他气急败坏,提着剑就挥了过去。
在那很久之后,山里发生了一些事,待他极好的师尊寿命已尽,因为宗主之位,他被许多长老针对排斥,身在盛的妹妹又因为家族联姻被迫嫁人。
但后来就听君来带着她去抢亲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其实对自己很好,不然也不会在当年看到白何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后愤然出手。
“我一直都很想要追上她,即便当年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但是她又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当时很欢喜,却又很害怕,就像现在这样,我宁愿与她相隔涯,与她永世不见,也想要她活着,知道她在某个地方活着,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知道人总是会死,可我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轻声地着,眼里藏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从来没有人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脆弱的神情。
吴霜看着他,心底也开始生出隐隐的哀痛。
她很明白椅上的那个女子对自己的兄长来有着多么特别的意义,她现在很担心他。
她蹲下来将手放到他的双肩,将他揽到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微微哽咽道:“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这下了场温和的秋雨。
修行界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不周山的那位此时正在盛,而他出现在那里的原因,便是因为那名曾惊动两界的女子将要离世了。
似逢多事之秋,北方最德高望重的木枝院院长离世后,学院便开始筹备新任院长继任事宜,而此前一直沉静的仙域也传来了一个惊饶消息。
仙后将要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到人间!
世人皆知,率领军队最终统一南北的蓁国皇帝至今尚未立后,而若是答应了这门亲事,便意味着人间与仙域的关系将不再同以往那般紧张,更甚至会有极好的进展。
而那位传闻中的碧落公主殿下,不仅美若仙,修道赋更是万中无一,无论怎么看,这样的结亲都让人无法拒绝。
但问题是,谁都知道蓁皇与现在春风园里的那位之间的关系。
所以仙后到底想要做什么?仙帝又为何至今都未露面?
秋雨微凉。
雨丝像细密的针,携着和风轻轻拂过。
宁街巷的地面湿滑冷润,不同花色的油纸伞匆匆擦过,自街的那头,有着一把泛着淡绿色的伞穿过其中,仿佛留下残影般很快越过人流。
那把伞毫无特殊之处,甚至让人看过了就再也不会记起,但却不知为何有着一种质朴的古意,好似泛着神圣而高贵的淡光。
伞在喧闹的酒馆门口停留了片刻,不一会儿,伞下传来一声轻笑,合着雨声,低低地传开。
撑伞的那人微微抬头,看向了外南边。
那是一名男子,穿着普通的黑衣劲装,气质慵懒而绝然,而最是让人忍不住着眼,甚至沉沦的是他的那张脸。
那是世间所有言语都无法形容的极致俊美。
只方才的一抬眸,便瞬间让周遭景物失了光彩颜色。
他牵着一个容颜精致而美丽的姑娘,望了空一眼,然后低头,语气微嘲地自言笑道:“这波操作真的秀到我了。”
“什么意思?”姑娘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