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无数周身散发着磅礴灵息波动的各方修行者踏空凌立,千万道绚丽光芒的凝练灵息在其周围不断闪烁,每个人守在阵法之外,面色冷厉而略显凝重地看向圆圈中心。
那是由许多个阵法大师共同结成并支撑着的天地杀阵。
无数法宝轰向的中心是一位女子和一位男子。
女子白衣血色尽染,眼神平静,黛眉微挑,面无表情地看着满空的人,轻声微嘲道:
“一群白痴”
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
尽管愤怒难平,心中积怨已久,却还是没有人敢怒骂出声。
一位气度雍容,气息飘逸似仙的金边白衣男子神色微肃,淡声说道:
“你们是一定要死的”
女子看都没看他一眼,轻声向身边玄衣男子说道:
“你要死了”
男子脸上留存着血迹,却依旧难掩其俊美无双直至完美的容貌,尽管失血过多,却仍能得见平日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绝伦气质,他看着空中那如蜂群密布的人们,就像是在看一群死人,神色坦然说道:
“嗯,你也要死了”
女子没有感到悲伤,更没有难过流泪,淡然一笑,忽然感受到什么,猛地向西南方向望去。
一道泛着神圣青光的箭矢破空而来,搅动着大气中所有的天地灵息,夹着凌厉杀气,直指二人。
天地都仿佛被带得一滞。
她双眉挑起,用尽所有气力,手中长剑被她瞬间掷出,带起一阵狂风,呼啸而去。
闷哼一声,她吐出一大口鲜血,虚弱到了极点。
空中长剑箭矢相触,铿锵间,长剑虽因为余劲不足而被轻易挑开,却没有损伤半分,向远处飞去。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挽月弓射出的箭。
难道灵山那位老祖宗也出手了吗?!
箭尖瞬间穿透二人身躯,便在空中隐没而去。
女子紧紧抓住男子衣袖,男子脸色苍白,神色不变。
这已经是死亡的征兆。
一些面色阴暗的人终于笑容狰狞喊道:
“你们终于要死了!!!”
……
......
雾气笼罩之中,群山缭绕,苍翠秀丽。
山脚有一片平坦的腹地,这里有一庄小山村,勤劳朴实的人们早早起了来,迎着天边的丝丝缕缕的光线,开始在各自的家中做早饭,顿时惹起阵阵袅袅炊烟。
村中的道路十分宽敞,道旁的树枝将晨阳洒过来的光线切割得有些斑驳,这时树下的景象看着很是美丽,因为那里缓步走来了一名白衣女子。
发上插着支质朴无华的木钗,眉似染着远处山峰薄薄的黛色,眼眸淡若春色,所谓眉眼如画,不过如此。
她的神色平静而淡然,行动安恬自然,仿佛与天地相融,自有一种难以言与的气质。
所以尽管她的脸太白,唇色过浅,但这般看着,依旧很美。
只是此时晨色微亮,时辰正好,她为何要撑着一把浅绿色的油纸伞?
路上不时走过赶往地里干活的村民,却又为何无人注意到她?
她步伐看着很慢,却很快来到一家普通的农舍门前,将伞收起,抬起修长的手指轻敲。
很快一名面目慈祥的农妇走了过来,她看到女子的模样,搓着围裙的双手顿了下来,微张着嘴,有些愕然,心想,这姑娘怎么长得这般好看,只是这样的人物怎会来到这里?
“姑娘这是……“
女子静静地看着她。
农妇忽然想起十多年前的一件事,顿时明白女子的来意,如遭雷击,呆愣了许久,神情回缓,不自然的笑着说道
“你……你来了“
“快先进来吧……我,我去叫林儿过来“
她越过女子往屋外走去,眼中泪光浮现。
女子拿着伞走进来,眸一如既往的淡,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
......
少年倚靠在树干上,望着远处,清稚的脸上有着难掩的些许期待和兴奋。
正想着自己未来的风光前景,便听到自家娘亲带着怒气和哭腔的喊道:
“臭小子,爬那么高想死吗……还不快下来“
少年微惘心想,这是生了什么事,为何娘亲竟似有些悲伤,于是赶紧从树上一跃而下。
许大娘没有像往常那样责备他为何要作这般危险的动作,看着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小子,想起过往种种幸福的画面,终究忍不住泪流满面。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却自有判断,不作言语,用手轻轻的抚着许大娘的背,待到她止住哭泣,急忙问出原因。
许大娘泪眼朦胧。
片刻后。
“什么?!你是说我不是你亲生的?“
“那时,你还是个婴儿……你,你娘亲因为某些原因不得已将你托付给我,你脖子挂着的那个奇物便是她给的……“
“所以她现在来接我?“
少年名叫木林,自小生活在村里,哪里遇到过什么场面,听着自家娘亲这般解释,很是茫然,却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兴奋起来,心想,这真是我遇到的最狗血的剧情,哦不,是第二狗血的剧情。
一路上,许大娘不时抽泣,木林不知该如何安慰,不时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
......
少年木林搀着许大娘回到自家房屋,挑着眉,十分心大地往屋内一喊,
“谁说是我亲生娘亲的?“
就算那人将自己生下来,虽说没将他养大,但以他的性情,自然不会生出什么怨意,反而自觉事情有些好笑和有趣。
女子转过身来,脸色平静。
少年眼睛微亮,眉毛挑的更高。
“你是谁?“
他可不相信这么年轻的姑娘是他的娘亲,莫非她真的是娘口中的仙人?
女子看着他挑起的眉,说道:
“好久不见,你好,你也好“
她向许大娘微微点头,这便是她对二人正式的问好。
许大娘从悲伤中醒过神来,很早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养着的这个小子不是普通人,一开始便已作好了离别的准备,但此时真的到了这一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却还是眼含热泪的将木林赶去收拾东西。
木林心下了然,看了这两人一眼,起步回屋。
……
......
许大娘不敢看女子,沉默地流着泪。
女子看着她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这是真挚的感谢。
许大娘受宠若惊,抬头看向她。
“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是交代而不是要说什么,这便是最温和的尊重与道别。
许大娘很是感动,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开始说了起来。
说的是木林的衣食住行,习惯脾性,都是些寻常小事,全然没有想到既然对方是木林的亲生娘亲又怎会对他一无所知呢。
许大娘说得很是怀念和伤心,女子听得很温和而耐心。
……
......
女子撑着那把淡绿色的油纸伞,站在村口,看着天边的白云。
偶有风起,将她白色的衣角轻轻带起,飘逸渺远,似不在人间。
依旧没有人注意到她。
木林自村中走来,不时与遇到的村民打着招呼,脸上的神情依旧那般简单清爽,身上没有一件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