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电光火石的关头,忽然远处一把弯刀从斜刺里飞来,啪的一声打在方起枪身上。仅就这么一撞,方起手中长枪竟然拿捏不住。手下微微一抖,枪尖便偏了五寸,只刺中了敌将肩膀。
“老匹夫拿命来!”
一声断喝有如石破天惊,像炸雷一样在方起耳边哄的响起。紧接着一根镔铁狼牙棒夹杂着劲风呼啸而至。方起整个人被这股劲风笼罩在内,其势如泰山崩裂,地动山摇。
方起未及思索,枪身立刻横在头顶抵挡狼牙棒的下砸之势。哪知道咔的一声,手中亮银枪竟然被狼牙棒砸断为两截,而铁棒下砸的势道竟不减弱分毫,眼看就要一棒将方起砸落于马下。
但方起毕竟是当世名将,临危不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双足在马镫上用力一瞪,身子借着蹬踏的反力倒退后仰了数寸。几乎同时,方起鼻尖划过一阵金属的寒意,狼牙棒紧贴着方起面门呼啸着砸落,正砸在方起坐下的马头上。
那马受此重击,身子立刻轰然倒地,四肢只微微的抽搐几下就一动不动了。原来那匹马的脑袋竟然被狼牙棒砸的脑浆迸裂,马还未来得及哀鸣就已然气绝身亡。
随着胯下战马倒毙,方起也跟着滚落在地上。可敌将并不容方起有丝毫喘息的机会,还未待方起稳住身子,狼牙棒又一次夹杂着劲风呼啸的砸来。
方起唯有就地一个侧翻身滚落在远处,紧跟着使一招鲤鱼打挺,整个身子借势而起。双手各持半截断枪,摆一个双枪亮翅式才终于稳住身形。这几下兔起鹘落,方起虽几次险些中招。但是他临危不乱,应变有度。年过六十仍旧身手迅捷,武艺和招式流畅潇洒,的确是名家风范。
交手了数个回合,方起才有间隙定睛看清来将的面目。那将身高足有九尺,赤裸着上身,身上满是黝黑的皮肤和健硕的肌肉,胸口处纹了一只张着血口、露着獠牙的墨色狼头。脑后一条长长的辫子垂下来在脖颈上盘了两圈,浓郁的络腮胡自下颚一直延伸到两耳。脸上双眼环睁如似猛虎,两眉倒竖犹如剑锋。整个人威猛中透露着狼一样的凶狠,让人不敢直视。其胯下骑着近一仗高的汗血宝马,手中正握着那根断金碎石的镔铁狼牙大棒。
“对面儿,可是方起老儿?”那人斜眼看着方起,用手中狼牙棒指着他轻蔑的问道。
“正是本帅,还未请教将军姓名?”方起微微一拱手,不失礼数。
“呵,待死之人,哪那么多啰嗦。”那人一声轻哼,将狼牙棒抗在肩头。一边嘱咐前者受伤的赤发将领回归本阵,一边扔斜视着方起说道:“什么白袍韩信,我看不过就是个瘦老头。念你年老,我不便动手,你自行了断吧。”
方起见敌将如此无礼放肆,不怒反笑,大笑说道:“真是后生可畏,老夫久不上战阵,竟不知北人军中出了如此英雄人物。”说着手中双枪舞了个枪花“今天就让老夫见识见识北人英雄的手段。”
方起嘴上如此说,手上却紧紧攥着两截断抢不敢有丝毫松懈,双眼也同时一直盯着来将的动静。他心里知道,那人语气猖狂是因为他本就有猖狂的资本。
那资本就是,他身怀着一身盖世无双的本领。
方起暗自思量:刚刚他从远处掷钢刀档自己长枪,竟然震的自己虎口微颤,长枪险些拿捏不住。随后仅一棒就把一杆亮银长枪拦腰砸断,同时砸的胯下爱驹脑浆迸裂而死。就这两下出手,其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武艺之高实是惊世骇俗,平生所未遇。
想到此处,方起忽然意识到这宝枪宝马跟随自己征战多年从不离身,向来视若至宝。自己一生战功威名有一半都是它俩的功劳。那敌将竟然一棒下去毁掉两样珍宝,令方起心下伤叹不已,怒气更增。
“呵,老匹夫不自量力。本将让你输的心服,快去换马再来受死。”
那将大手一挥,大喝一声停战。匈奴阵中霎时响起数声巨大的羊角号音,数万骑兵听到此号令,霎时间一起停止了攻击向后退去。只数秒便围成一个大圆圈,仍将方起及其两三千残军围在圈内。
方起眼见此人不仅武艺超群,治军更是严整有度。数万铁骑一声号令就能同进同退,供其驱使,实在是一位不世出的英雄人物。那个近年来纵横大漠,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名字浮现出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