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箭矢所余不足三千,其中裂云箭全部射尽;赤马舟仅有三十只完好无损,其余或者沉江或者破损严重,最多还能修好二十只,已命人去周边郡县再调了。”
说到这那人显然有些底气不足:“还有瓮城,四面城墙均被烧毁许多,南墙倒不必修整太多,北墙除却闸门、角楼,其余都要大修,还有损毁的守城器械、误烧的粮草辎重……火油也全部用尽,还要再调些过来……”
那偏将军越说越说不下去,谢沉却不容他停下,时不时问一句“还有呢?”逼得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报。
水营经此一战,预计斩敌在五万余众,所俘千余士卒还未来得及审问,但从岭南败兵动向推测冯朗十之八九也在其中,最差也不过战死、沉到右江里去了。
与之相对,水营城防半数作废,齐兵战死两万有余,谢沉手里那支谁也不曾听过的骑兵也被迫露面,再恢复水营往昔光景不知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与功夫,在这多事之秋里实在称不上胜得漂亮。
谢沉暗叹口气,开始筹备如何重建水营,好在岭南主攻官州、蓉城,水营这边一时半刻不会攻来,还有大把时间休整,一道道令倒也下得有条不紊。
诸部将领命后各自退下,仅余卫昱洵、千承、千更三人还留在帐内,谢沉看他们一眼:“骁骑将军是蒋开通敌的人证,因故无法前来,由千长千承代为陈情;平北将军奉上喻而来更当做个见证,千将军便委屈些,与我亲兵邓不平一通写战报罢,本将只有审理、署印之权。”
邓不平与两个谢沉亲兵押着蒋开从外面进来,他与千更自觉接过谢沉递过来的笔墨布帛,坐到末席预备记录,千承则离席陈情,将卫昀如何怀疑蒋开通敌、如何禀明卫昱洵,及至猜测蒋开兵变而避开蒋开耳目召集手下旧兵前来救援……
说到这,千承忽然顿了一顿,继而将自己与卫昀在孟川时听县令说的那几句话也说出来,有些忐忑:“本朝素来允准风闻奏事,下官也只是说出心中疑惑,不算诬告罢?”
谢沉看向邓不平,后者意会的微微颔首,如何平叛众人皆是心知肚明,毋需再次询问,千更索性接过笔记录此事,由邓不平接替他将谢沉几人询问与蒋开所说记录下来。
谢沉率先开口:“本将只问你三句话,你也只须答是与不是。第一,元和三年九月,你因牵涉南阳之乱调任水营副将,对否?”
“是。”
“元和三年十二月,你休妻、再娶柔然货商之女涂氏,对否?”
蒋开猛得一怔,随即额上青筋暴起:“你!”
他身后两个士卒用力将他按到在地,不经意似的踩在他膝弯处重重一碾,蒋开脸色登时白了下去,沁出一身冷汗来。
谢沉并无反应:“你与涂氏之父早在元和二年初相识,那时你便知他是柔然细作,对否?”
踩住蒋开膝弯的脚愈发用力,他却始终梗着脖子不肯开口,邓不平提笔写了几字,带字迹晾干后拿给谢沉与卫昱洵过目:“请将军试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