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眼中,睡姿奇葩的室友终究是翻下床去了,但起码现在是没有事的,三人着实眼涩。
“我做噩梦了?”洗漱间内,卿行打开水龙头,双手合拢,正要捧水,让自己再度清醒。
还没靠近水流,灯灭水流断。
夜色之下,卿行发现水龙头居然变成了家中的一款。顾盼四周,是熟悉的橱柜,熟悉厨房布局。
蹑手蹑脚,如小偷般潜入客厅。今年刚购置的六十五寸电视挂在墙壁上,滑腻的屏幕反射着清淡的月辉,更反射出卿行的单薄身影。
“我去,难道这儿是家?”
……
刷了两荤一素+饭,卿行提着燃面刀削乘扶手电梯下楼。
“真热!”
刹那间,卿行消失在原地,而燃面刀削的塑料餐盒下降,在即将落到电梯上的瞬间,付尧重新出现将其接住。
朝身后望一眼,卿行暗自庆幸,还好是低头看手机的妹子。
轻嗅着氯胺味,卿行知道刚才跃迁到哪儿了——校游泳池。
全身衣服都浸湿了,运动鞋在地面留下水印。甩开手上的残破塑料袋,摸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卿行发出无奈的叹息。
也幸亏他反应快,在意识到自己身处一片汪蓝的瞬间,重新发动跃迁,接住盒子才没让一份价值十二块的燃面刀削报废。
不过,这也引起卿行的警觉。
先前在寝室厕所的测试(这年头,监控无处不在,只有厕所是个绝对的隐私之地。),让卿行知道离自己身体20mm的物质会随着一起迁移,这刚好是鞋子的厚度。但在卿行不注意的情况下,瓷砖还是被抛光了。
倘若贴近人身发动瞬移,对方绝对会被扒皮。
……
看见卿行浑身湿透了,曾波不由挥发他出色的想象力:“天啊,趁买饭的功夫都要去游泳池和美女共浴?”
“浴个鬼。”
刘涵一脸幽怨道:“燃面刀削,我去,卿行你怎么能把我抛弃了。”
“呃……实在不敢扰你清梦。”
“话说,卿行你要去检查一下吗?毕竟你身子骨脆弱,而床又那么高。”
“拿了ct结果再说。”卿行道……
下午,两点一十五分。
一张ct照片被副教授放在阅片灯下,扫了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亲属来了么?”
“肿瘤?”
教授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星形的阴影道:“胶质瘤,在脑干延髓。”
“我能活多久?”
“这个要看恶性程度了。”
“平均多久?”
“三年。”
神经胶质瘤+脑干延髓部位=99%死亡。
哪怕是专家满堂的花西医院,对这种难度的手术死亡率也是相当之高。
……
蓝天白云,付尧站在玻璃棚之下,对沧云蓝天骂道:“彼之娘乎。”
怎么办?
卿行内心很惆怅,很迷茫,很彷徨。
“我不是故意要开挂的,天爷你怎么能这样惩罚我?”卿行绝望地道。
这种惩罚可以说得上是重于死缓,轻于死刑立刻执行。也可以说是比直接永久封号要好一点。
坐在医院花坛边,卿行两眼失焦,埋头看着地上。模糊的视线中,有一个黑点在动。
“怎么办,要告诉爸妈吗?是告诉,还是不告诉呢?”卿行撕着叶子,低声絮语。
叶子碎片洒落,黑点移向那碎绿。
卿行眼神不由聚焦,他看到了那是一只黑色的蚂蚁,正杠着重于它几身十倍重量的碎叶片,缓缓前行。
卿行下意识地想用脚把蚂蚁踩死,但脚刚抬起,不自觉的轻微颤动让他又将腿放下。
小时候,斩首,腰斩,车裂,他不知道自己对多少蚂蚁处以过极刑。脚下的蝼蚁在他面前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但现在,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蚂蚁。
卿行还是站了起来,一脚踩向黑色的小蚂蚁,然后用力碾了碾。“总有一死,我帮你早点解脱。”
接着,卿行抬脚,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小黑蚁扭曲着身子,下颚死死咬住碎叶,不断拖行。
不知怎么的,卿行的眼眶被温热的液体润湿,前一刻,他感觉自己被命运掌控着,有一种无力感。但看着扭曲着身子,依旧负载而行的蚂蚁,他心中有股被称为“斗志”的东西被点燃。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我不是蝼蚁。”
卿行跑进灌木丛中,脑海中浮现寝室厕所的画面,集中精神。
无声无息,亦没有黑洞出现,卿行凭空消失。
远处一只可爱的萝莉,呆呆的看着那片遮掩卿行踪迹的灌木丛。
“麻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小女孩对抱着孩子的年青妇人耳语。
“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这样龌蹉的人,厕所明明就在旁边。”妇人一副愠样,严肃地谴责这种随地大小便的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