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们心态平和了不少,瞅着,两位王爷皆俊美,尽显皇家贵气,叫人折服。身为缬彩坊三大老板,小二月这小小女娃儿笑容甜美,可是讨人喜,气势却竟也不输。这就是财大气粗吗?人家做主人的舍得,给自家丫鬟出嫁造出如此大排场,若有人带刺说道,可不就是嫉妒泛酸。贬低不得人家,反倒叫自己落了下乘。
偏偏,小二月同她娘一样肤白赛雪,也是一身淡粉,头上只戴着大红鲜花儿做饰,竟是半点金银不毡,衬得那气质好是清丽脱俗,身上哪里又沾着半点铜臭?
恍惚间,人们瞧着,都觉小二月似有公主气派,梁凨璿和梁允两位皇子似她兄长。她身价高贵如何,都只衬得她面相更加贵气,命中自带福气都压得住。
人们惊诧,不由更细看觉察,心下惊叹,这两位皇子分明瞧着小二月眼里都带着宠爱尊重。这小二月指不定某日就能不可说,不敢说,皇家的事儿,他们可议论不得。
只是再看当中,凤冠霞帔的铃儿原本气质不够,此时却也不输故意衣装寡淡的三位贵人。若是刚来观礼的人见了,都要以为铃儿是哪家个皇亲国戚的公主、郡主出嫁。反过来还要叹赵子贤一个小小县令怎生的好福气,能娶得如此显赫女子为妻。
任世人肤浅猜测,赵子贤和铃儿始终面上笑靥春风,再不充耳闻。夫妻二人并驾和谐,又哪里分从前你我,只从此日起齐心。可谓是良缘月老牵天注定,璧人一双只羡鸳鸯不羡仙。
路人几多心思,喜童一路抛洒喜糖,他们接去,也要由衷道一声祝福。
随着喜糖抛尽,长长送亲队伍终风光出了城门。城东门外三里处,铃儿下马,再次与皮曲氏和小二月告别。
皮曲氏始终紧紧抓着铃儿的手不放,道尽不舍。末了还是铃儿先主动放开了手,急欲上轿,还怕再回头眼泪便要流出,弄坏了花妆。
“铃儿!”皮曲氏一唤泪先流,抬高的手抓了个空,哽咽道,“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铃儿一顿,想起这句诗意,皮曲氏曾给她讲过。皮曲氏是在跟她约定,待明年再到重阳日,便要到半坡村去探望她。
铃儿到底被惹哭,忍不住回身凝望皮曲氏,双眼凝泪不落煞是晶莹,笑道:“嗯!等来年夫人再产下小少爷或是小小姐,还请夫人一定带来给我看看不行!”铃儿忽然变卦。
皮曲氏哭得更凶。
却听铃儿是改口道:“当我回来探望夫人才是。”
皮曲氏破涕为笑。
铃儿最后劝道:“夫人有孕在身,快请回罢。”说完,立即钻进了轿子中。
轿帘落下,隔绝了里外人互不想见。
“子贤照民,珍重。”
“臣赵子贤,恭送两位殿下。”
分别告别行礼后,赵子贤也再度翻身上马。
“噼啪!”最后一串爆竹燃起。在这热烈的声响中,大半队伍继续前行。
“呜啊啊啊”“哇啊啊啊”
隐约中,留在了原地的,和那前行的轿子中都有女儿家或含蓄或大声呼喊。铃儿那笨的,还以为爆竹声响能完全遮住。惹得赵子贤可是心疼,但体贴,只一再催马,叫队伍快行。
不知何时,皮曲氏自己止住了呜咽,却猛然前追。可吓坏了小二月和皮照民,忙追上拦阻,狠怕皮曲氏不小心摔倒。
“铃儿!铃儿!”皮曲氏也只是追出几步,便自停下,垫脚呼喊。她好想再望一眼,只一眼
“娘,铃儿阿姨走远了,我们回去吧。”直到队伍彻底看不见了,皮曲氏才听劝转身,先被送上了回府的轿子。
这时,梁凨璿和梁允竟双双再度向小二月伸来两手。
小二月没好气地瞟了二人一眼,淡道:“归家路不同,请二位王爷自便回府罢。”后一转身也跟上了皮曲氏的轿子。
此回出于礼节,皮府的人都要让梁凨璿和梁允先行。实际上,众人还是同行了好长一段路,至京主路才是三向分别。
这会儿,轿上,皮曲氏已是忍不住问道:“二月,”你跟两位王爷”
“娘莫要听人胡说,没有的事!”小二月忙是辩白道。
“如此,你年岁可也渐大,万不可再没规矩。”皮曲氏意指先头小二月与梁凨璿同骑共驾不该,婉言训斥。
“知道啦,娘。”小二月乖巧受训,心自懊恼。
可惜后悔晚矣。只怪她先头只顾造势,仗着自己年岁尚有不足,除了避讳着同梁允太过亲近,惯不想太多就上了梁凨璿的马背。路人暧昧目光、窃窃私语,她都有所察觉,才是警觉,她这个年岁,放在有心人眼里,却又足够。
所谓知错能该改善莫大焉。
几日后,梁凨璿与梁允先后到了小二月的缬彩坊,为合计上月营收。不想,小二月竟不在,是贤香出面同两位王爷验收。
梁允率先忍不住问了,“二月呢?”
贤香在二人面前本就有些胆寒,此刻更支支吾吾,道:“小姐忧夫人孕身,暂将缬彩坊事情全部交由奴婢打理,好在家多陪陪夫人。若是奴婢不懂出错,还请两位王爷海涵。”
察觉贤香目光闪躲,梁凨璿意味深长地向着店铺后身斜了一眼,瞧见一道阴影自帘布下匆匆闪过。
梁凨璿知而不表,体恤问道:“皮夫人身子欠安?”
“回王爷,自打那日铃儿姐姐出嫁,夫人回府后又大哭了一场,几日胃口不佳。大夫来看过,道夫人身子虚弱,旁的倒不碍事。”贤香此言不假,说得倒是有力大声。
“如此,二月忧心娘亲,是该多陪陪,早日劝解夫人相思无恙。缬彩坊的事情,二月既交给了你打理,便是信任于你。你有何不懂,都可问我或皇弟。能帮衬的,我们都会尽力帮衬。”
“谢王爷。”贤香一礼,面上明显在想着法子急赶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