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就是,不论我和你吵的有多凶,我都会下意识的关心你,并且,听你的话。——李畅
李畅在一个人坐在了阴凉的楼道里。
她家住十五层,一般都是坐电梯,极少有人爬楼梯。
楼道里阴暗又没有人,从小到大她一觉得委屈了,或者一个人在家里觉得寂寞了,她就会一个人在这里蜷腿坐着。
楼道里别的地方都是灰扑扑的,只有她常坐的那几层台阶被她擦的干干净净。
这是她一个人的小秘密,没有其他人知道。
双臂紧紧环着膝,在一个人清凉冷寂的环境里,她感受到了安全感,眼泪肆无忌惮的砸了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让她感到了压抑。
她早上不想吃水煮蛋,不可以;她生理期不想喝姜糖水,不可以;她晚上不想喝牛奶,不可以;她周末想出去玩不想学小提琴,不可以;她晚上有喜欢的节目想多看一会儿电视晚一点睡觉,不可以;她想多玩一会儿手机,更加不可以……
她知道她爸妈对她很好,妈妈舍不得给自己买衣服,却给她买许许多多的新衣服,而且给她买的都是两三百的衣服,自己给自己买衣服的时候一百都嫌贵,爸爸喝酒从来不买太贵的,但是给她喝的牛奶吃的水果都是最新鲜的,而且一天都没有断过。
真是,日了狗了。
明明刚跟妈妈吵完架,怎么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妈妈!
抽泣了一会儿,李畅渐渐平静了下来,掏出纸巾擦干了鼻涕眼泪。
李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一生气摔门而走,她妈妈不要她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
不就是跟妈妈吵架了吗,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大不了!
回到家,她还是妈妈的小宝贝。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尘,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双脚,左右摸了摸兜,摸出了几块钱。
她想起了妈妈的脚踩在了玻璃渣上流出了鲜血。
她沉沉的叹了口气,她妈妈被她气的一定不会好好处理伤口的。
母女真是天生的冤家!
李畅走到电梯口按了向下的按钮,她家住的这个单元二楼有一个姓任的退休的大夫开的小门诊。周围几栋楼的住户只要不是有什么大病,一般小感冒,小发烧之类的都会来这家诊所。
任伯伯还救过她爸爸的命。
那天正好李畅妈妈出差了,家里就只有李畅和爸爸,爸爸突发急性阑尾炎,疼的在床上打滚,刚上学前班的李畅吓坏了,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记得每次她生病妈妈都会带她去二楼的任伯伯家打针,所以她不喜欢那个任伯伯家,但是她知道那是治病的地方。
她一边哭的跟个洒水壶一样,一边坐电梯去了二楼,把任伯伯带回家,救了爸爸。这么一来,李畅家和任伯伯家成了朋友。每次大人们聊起这件事,任伯伯都会打趣李畅:“小畅畅那天可是哭成了大花猫,吓坏我了。”
进到电梯,里面有楼上的阿姨,她看见李畅红着眼眶,关心的问了一句:“畅畅眼睛怎么了?”
家丑不外扬,她跟妈妈吵的再凶都不会跟别人说。
李畅揉了一下眼睛:“有点涩,揉肿了,我去任伯伯家拿点眼药水。”
“畅畅是看书太用功了吧,不像佳佳,整天就知道玩。”
“没有没有,不是看书看的,可能是进什么脏东西了。”
二楼,任伯伯正在给一个小婴儿打针,小婴儿嘶哑的哭声哭天抢地。
任伯伯打完针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客厅的李畅,笑眯眯的道:“畅畅来了,生病了?”
“不是。”李畅走过去“我妈妈不小心脚踩在玻璃渣上了,我买点绷带和药。”
“伤口深不深?”任伯伯一边给她拿药拿绷带,一面问。
“看上去,还……好吧。”她没有细看,并不是很清楚。
任伯伯把绷带和药递给李畅:“把玻璃渣用小镊子清干净,酒精消毒,然后涂上这个药再缠绷带,清理伤口的时候看看伤口深不深,深的话就要来打破伤风了。”
李畅拿着药和绷带点了点头,结账的时候发现她身上的钱不够,少了几块,李畅当即红了脸:“伯伯,您先记着账,我明天给您把钱送来。”
“没事,没几块钱,快回去吧!”
李畅点点头,回家了。
打开门,客厅很安静,地上的玻璃渣都被清理干净了,爸爸在厨房做饭,没看见她妈妈。
李畅走到厨房,扒着门框问:“爸,我妈呢?”
爸爸放下了手中的锅铲,把火调小,看了过去,张口训道:“你还……”他看见李畅手里的药,顿住了:“你妈在卧室,你别跟你妈呛了,说话别那么冲,你妈她脾气不好你多让让她,你也不小了别总惹你妈生气,她骂你几句你听听也就算了,你还跟她吵,你妈不是为你好吗,别不懂事!”
李畅耷拉着脑袋,“哦”了一句。
跟妈妈吵成这样,她也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