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囙道：“如此大事，非李掌门亲口一诺不可。”遝颓便看向李囬妟，李囬妟道：“长安总领处上百弟子血仇，李某若不能为之手刃，又有何颜面为一派之尊？一年后之今日，李某定当率众拜访华山。”?囙听如此说，倒是放心不少，便道：“?囙自当奉陪。”一拱手，便自去了，湫寻见?囙头也不回，始终皆未向自己看上一眼，想着此去一别，恐无机会再相逢，纵使相逢，亦是不得厮守，徒增苦痛，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却听院外?囙唱了起来：“羊肚子手巾哟三道道蓝，咱们见个面面容易哎呀拉话话难。一个在那山上哟一个在那沟，咱们见不上个面面哎呀招一招手。了不见那里里哟了不见那人，我泪个蛋蛋掉进在哎呀沙蒿蒿林......”其声悲壮，荡气回肠。这是关中特有的小曲子，湫寻多次听?囙唱起，但彼时所唱，皆是欢愉畅快之调，哪有此时之伤怀？听其中之意，大有畏难放弃之意，湫寻更是焦急，亦是唱到：“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一唱一和，相互表白，众人皆听了出来，但见湫寻如此凄决绝，方才不满之心，倒是减少了不少。

遝颓听了，虽早知二人情谊，其实心底亦是默然了，但事到临头，犹是说不出的难受，似是麻木一般，只忙着给人察视伤情。院内衡山弟子中，除了后面赶到的朱正风，已无一人活口，华山弟子更多是一剑毙命，亦无一人活命，残肢断臂，满地血腥。遝颓忽的生出一种悲凉之意，强者生杀夺予，弱者任人宰割，贱如蝼蚁，自己身负血仇，却不思进取，只纠缠于小儿女之情，倘若哪日不明不白的死了，又有何面目面对父亲母亲？忙强打起精神，道：“李掌门，眼下有几件要紧事需即刻办。”李囬妟道：“你做主便是。”顿了顿，又道：“三辅，你们几个皆听遝颓调度。”冯三辅忙道：“谨遵掌门令。”遝颓便道：“为策安全，还请李掌门和赵总领移步扶风郡总领处。”冯三辅道：“掌门和赵师弟伤势未愈，如何能舟车劳顿？”李囬妟颇为不快，叫了一声：“三辅。”遝颓见状，怕李囬妟见责冯三辅，又怕冯三辅因此对自己生了怨恨，急忙道：“冯师兄，此亦是无法，长安总领处已无力量护卫掌门安全。”冯三辅点点头，没有再说话，遝颓方才道：“长安总领处着手重建，需得有人暂替赵总领职位。”李囬妟道：“前时不是约好，由你署理么？”遝颓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李掌门和赵总领皆坐镇长安，总领处弟子鼎盛，遝颓不过是管些文事，如今重建，遝颓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做得来？况且，亦与掌门有言在先，只马队一建，遝颓便要去侍候师傅的。”这是表明自己无心争权了，李囬妟便道：“那你以为谁合适？”遝颓看了十剑一眼，如何肯接这烫手山芋，道：“遝颓不知衡山人事，如何敢妄言？”

这显是推脱了，近两年，衡山派事务泰半是由遝颓帮着枏先生完成，李囬妟几是没有插手过，遝颓实是当了衡山派小半个家，何来不明衡山人事之说？李囬妟自是明了，却也没说破，只半真半假的道：“这个再说罢，头疼的紧，三辅先扶为师上车，留下两个师弟帮着遝颓，其余跟着为师去扶风。”冯三辅忙道：“是，便请八师弟和九师弟留下。”遝颓实是有些不明，前总领赵侽门是其最小弟子，按理说，余下九弟子更有资格可接任，更何况只是暂时署理而已，现下十个弟子皆在身边，只一句话的事，为何李囬妟要回避呢？自己终究是一个外人，既无资历，又无武功，且无功绩，更是出身卑微，如何能压的住这些大弟子二第子？而且自己着急去张五郎身边习武，实是不愿久留，满心要问个清楚，交代个明白，但李囬妟伤重却是事实，此时硬要离去，亦是不妥，便只好道：“晚辈便请枏先生拿个主意，或是请枏先生亲来一趟？”李囬妟既不说可，亦没说不可，只道：“问问吧。”便由着冯三辅搀扶而去。湫寻亦是随在其后，遝颓便送到院外，车马皆是现成的，华山派方才送来不久。

上了车，冯三辅便交代道：“八师弟、九师弟，一定要仔细看好了阿拉提，情势不明，万要防着他伤人，若实是难以掌控，趁他伤重未愈，乘机了结后患亦成。总之一句话，安全第一，此人武功绝高，万不可存侥幸。”湫寻则将遝颓拉到了一旁，道：“今日要多多谢你。”遝颓心中一酸，却笑道：“大小姐谢我做甚？”湫寻默然良久，道：“你知道的。”遝颓叹了口气，道：“大小姐是如此说，便谢一半罢。”湫寻一怔，道：“甚么？谢一半？”遝颓道：“于情于理，我都不想救他，不过一半是不忍你伤心，一半是是冲着衡山派罢了。”湫寻道：“不管如何，还是得谢谢你。”遝颓不愿再继续这个话头，便道：“那我领了。你去罢，别耽误李掌门时间。”说罢，又从怀中拿出几颗药丸，递给湫寻，道：“李掌门和赵总领伤势虽重，却无性命之忧，只按着我以前的方子用药就是。”顿了顿，又道：“今日，你或许伤了李掌门心了，这些药丸你拿着，找个时机好好跟他解释一番。”湫寻接过药，道：“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只是……只是……缘分不对，下辈子，或许……或许，嗯，我……我走了，你保重。”说罢，飞也似的跑了。遝颓瞧着她的背影，百感交集，心道：“缘分是个什么鬼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