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诚弯腰拾取长剑,心知报仇无望,不由得一阵悲凉,喃喃道:“罢了罢了,想是我周诚前世作孽太多,今生命该如此。”悠地长剑倒转,竟往自己颈中抹去。
众人不料他刚烈如此,都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陡见文清扑身上前,竟徒手抓住了剑刃,于掌指间鲜血淋漓恍若未觉,口中凄然道:“诚哥!你若走了,可要我怎么办?”
周诚转转过脸来,见妻子神色凄楚,脸上布满泪水,满腔愤懑顿时化作了柔情,握住她鲜血淋漓的手掌,嘶哑着声道:“清妹,你怎么这般傻,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不如此了。”扯碎衣衫,将她手掌伤口细细包扎了,转过身来,恨恨瞪着林七。
林七静静瞧着他,心中并无丝毫愧意。他少年时曾与唐雷两家有旧,是以一路行来,但凡与二者有关之事,便多留了几分心思,所听所闻,与雷芷所述一般无二。江湖中人为了名声,邀约赌斗乃是家常便饭,其间殴伤人命者也是数不胜数。但凡应战那便是生死两愿,技艺不精须怪不得别人。似周坚这般挑衅在前偷袭在后,原就为人所不齿。周氏夫妇杀兄报仇不成,转而欲杀其妹抵命,当真是其情可悯,其心可诛。
转过脸去,陡见文清神色凄楚,定定地瞧着自己,蓦地心中一颤,脑中闪过一个少女,一般地神色凄楚,泪流满面,喃喃对自己说道:“小凡,若我真的挺不过去,待你练好了武功,会给我报仇吗?”他张了张嘴正要回答,忽听那少女凄然道:“诚哥,这仇咱们不报了,好吗?”
他定了定神,那少女悠地消失不见,只见周诚搂着妻子转过身,正要跃身下地,忙道:“且慢!”周诚转头来,冷冷道:“怎么,阁下自恃武艺高强,定要将我夫妇二人留在此地么?这就来吧,姓周的皱一下眉头,不算好汉!”
林七道:“周兄误会了,这小姑娘虽于我有恩,他兄长却与我无关,安敢下此毒手?二位何苦如此悲伤,若想报那杀子大仇,何不找上门去,找那正主儿。届时两位再使什么手段,都与在下无关。”
周诚冷然道:“阁下何故拿我夫妇消遣?谁不知雷家堡高手如云,宛若铜墙铁壁,凭我夫妇些许微末技艺,岂非羊入虎口?”
林七道:“周兄只要答应不再找这姑娘麻烦,在下愿做这中间之人,保管叫你与那雷鸣斗上一斗,不知周兄意下如何?”周氏夫妇同时转身道:“此话当真?!”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心中同时想道:只要能与那仇人公平一决,倘若武艺不及,便是死也甘愿,若是侥幸得胜,也是天可怜见,足慰亡儿在天之灵。当下定定地瞧着林七。
林七指天立誓道:“林七在此立誓,愿尽心竭力,助周兄与雷鸣公平一决,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众人见他先助雷芷,悠地又转而相助周氏夫妇,都不禁轻轻啊了一声,心道:这家伙捣什么鬼?
周诚见他立誓,心想他武功之高,自己夫妇殊难望其项背,得此强助,本来毫无希望的大仇,平添了三四分把握,当下也不含糊,手掌指天立誓道:“周诚在此立誓,此行不论胜败,周氏再不得向雷氏寻仇,如违此誓,周氏子孙个个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周诚倒也坦荡,心想倘若自己失手身死,此誓便做不得数,是与以子孙性命立誓。还有一层意思,那便是自己尚不得胜,周氏他人更是不堪,记着这血海深仇,也无非是多送性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