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童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沈老爷聪慧过人,一语中的。”
夜晚下起了雨,繁杂的雨点打在树叶上、瓦片上和院中的水缸里发出各种巧妙的响声。书房里胡桔林望着窗外无心听雨,他神情严肃。他从外地回到家中,听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己的夫人韵慈得病了。起初桔林夫人只说自己有点累,府上的人不以为意,因为韵慈的身体一向很结实。那天她去沈府看望了病中的沈老夫人,沈老夫人已病有十天,韵慈看到病重的沈老夫人很难过。回到家后早早地歇息了。起床时韵慈感到脖子肩膀一阵酸痛,但她没放在心上,她不是个娇气的女人,依旧操持着府中上下事务。到第三天清晨时,韵慈看到镜中的自己脸色蜡黄,不得已她才派人去请了大夫。大夫一诊脉觉得是操劳过度,劝胡夫人多保重身体,又开了些补药。
等胡桔林回府,韵慈已经病了五天,他先是痛斥了府中的下人,责怪他们照顾不好韵慈,又连忙请了医术最高的张郎中。张郎中来了,探了病,却告诉胡桔林一个吓人的事。韵慈的病与沈府老夫人的病一样,只不过一个病得轻,一个病得重。胡桔林尚不知道沈老夫人所患何病,恰在那时沈府的家丁意外地到了他的府上,原来是来请张郎中的。胡桔林从水清的口中得知了沈老夫人的病情,他没有让张郎中随水清去沈府,而是将人留了下来。
胡桔林和韵慈情深意笃,夫妻恩爱,在他的眼里韵慈不仅美丽还可爱,可现在胡桔林心中笼罩着一种不安,他怕韵慈死去。相识十数年,膝下已有二子一女,韵慈的智慧和大度是胡桔林都不如的,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胡桔林还真不知怎办。
雨声渐大,胡桔林的愁绪也浓重起来,恍惚间他听到一阵敲门声,他自觉听错了,夜已深又下着大雨,又有谁回来呢?
咚咚咚——
这次他没有听错。
“老爷,是我。”
“是管家啊。这么夜还有什么事吗?”
“回老爷,沈财山老爷说有急事要来见你,现正在正厅里。”
“带我去见他们。”胡桔林心想这么晚沈财山还来找他干什么。
“财山弟,这么晚还来找我有何急事?”胡桔林还看到一老一少两个陌生人,看打扮都不是富贵人家。
沈财山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把今天下午在府中的事情交代给胡桔林听,之后是老童说了葱小蛇的事情。
一切都来得太快,如同这屋外的雨,之前还沙沙响个不停,现在却只剩点点滴滴了。之前胡桔林烦乱的心绪还是剪不断理还乱,眼下却豁然开朗起来。他高兴地有点坐不住了,高兴地眼泪都快落下来了,说道:“万事都求老先生了。”
胡桔林点亮了房中的灯,韵慈的眼睛感受到光亮的刺激慢慢地睁开了,看到胡桔林坐在床边,她刚要开口说话,胡桔林就止住了她。
“有个老先生要来看病,是财山请来的,老夫人的病也有起色了,在好起来了。”
听到这话韵慈蜡黄的脸蛋上泛起一丝笑意。
“那我这就请他们进来了?”
韵慈吃力地点了点头。
胡桔林请三人进来,三人一进来就看到那盆安南贡,徐春和沈财山心里不由得一颤。
“韵慈嫂,我带了个老先生来。”
“财山弟,多谢你了。都这么夜了还赶来。”
之后老童依着看老夫人的法子替韵慈看了病,诊了诊脉,又闻了闻呼出的气息,最后他朝胡桔林点了点头。
“老先生,我家娘子究竟如何啊?”胡桔林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爷请放宽心,不是什么大事,和沈老夫人的病如出一辙。”老童答道。
老童写了方子交给胡桔林,又说道:“夫人,这盆安南贡可是要不得了。盆里有毒蛇,夫人你就是吸了这毒蛇身上散出的毒气才会如此。”
那天晚上胡桔林府中特别忙碌,先是将韵慈安置到别处房中,胡桔林又急不可耐地让府中的去抓药,抓来药后煎药,泡药,制药布。等到处死了盆中的葱小蛇,老童将死去的蛇收入瓶中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前半夜喝的酒也都变成了汗。
天亮时徐春、老童还有沈老爷都已经困得哈欠连连,唯有胡桔林精神头还是很好的。
回到沈府,徐春和老童倒头就睡着了。沈财山还是放心不下沈老夫人,就前去看望,好的是沈老夫人已经开始喝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