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想了想,觉得李药师所说也是在理,他本就是豁达鲁莽的性子,便也笑着说道:“阿爷阿娘本想为你们送行,可是阿爷却说今日有要事要办,这就耽搁了。
你也知道阿爷的性子,牛脾气,但有决定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李药师想了想牛叔沉默寡言的性子,也不禁失笑。
蝴蝶公子火烧长安的那一晚,李药师和牛叔借了他的方便铲,李药师骑着马手拿方便铲在乱军之中救下候君集。
那时他也才知,牛叔才是个有故事的人。
那把铲子李药师原也以为只是个铲废料的工具罢了,可是铲一入手却沉重异常,比之冯盎的双锤也要重了几分。
可牛叔用之铲酿酒的废料,却有如无物一般,便可知牛叔之力大了。
后来李药师和王宁二人再见牛叔用此铲,眼中都有骇然之色,可是问牛叔此铲的来历,牛叔也只是摇头不语。
此时的长安城城门或已开了吧。
日出开城门,日幕关城门,这已成定例。
想来慕容悉达和吴二娘此时都已出了长安城,抬头看了看日头的方位,虽知前方定有一番坎坷,可是李药师却并不慌乱,与王宁两人吃了早餐,又私下聊了许多事情。
李药师才和红拂二人牵着马离开了王宁的酒坊。
王宁和赫连菲菲二人把李药师和红拂送至坊市门口,李药师便说:“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可是二位也不必心中哀伤,自有再见之期”
只有红拂拉着赫连菲菲的手,不舍相离,嘴中直呼:姐姐,姐~
女人之间就是这么容易建立感情,却是怎么样也羡慕不来的。
李药师便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小菲菲,你以后要多多照拂王宁,牛婶~”
实是除了李药师之外,几人仍是不知,赫连菲菲便是当世光明神教的恶圣女。
这光明神教更是奇葩,善圣女行恶事,恶圣女却往往心地善良,真是日出有影倒映水中,不知水中有天耶还是天中有水耶。
上一代的恶圣女沈潇雪恋上了林澹然便携了光明神盘远遁南海,这一代,赫连菲菲又交待在了王宁的手里。
李药师觉得有趣,微微一笑。
赫连菲菲却稍稍楞怔了片刻,便仍恢复如常。
嘴中一直说:“妹妹真是美貌,便宜了李药师这个夯货”
李药师也不点破,便和红拂一起踩着灿烂的朝阳牵着马,似赶路远行的旅人般汇入长安城滚滚的人流之中。
自是从明德门出城。
几年前,李药师一身破衣烂衫的来到长安城,也是经由明德门入的长安城,时光易逝,那时他只是一人,虽怀着屠龙技可仍想着卖于帝王家。
可此时,岁月蹉跎,却是携着佳人一起又从明德门出城,城门未变,城墙上仍泛着土黄色,可那时的心境和此时当然大不相同。
那时是远游归家的游子,此时却是离家远行的旅人。
人生如旅。
有时是顺旅,或多为逆旅。
李药师和杨素两人都没有想到,两人的一场玩笑般的对赌竟可以如此残酷。
杨素没想到的是,李药师和红拂竟可以逃掉。
李药师没想到的是一场对赌却牵连了众人。
可是那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唯如此,才可不负众望。
阳光洒在脸上,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