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城听着关门声,深吸一口缓缓朝着门口走去,他走的慢,每一步好似都在刀尖上行走。
夜里不能出门,自然也不能开门,这是尊者的规矩,那些不守规矩的人,活不过七天。
他亲眼看着隔壁的严乐,不守规矩,天黑了还在外面,结果天一亮便迅速的衰老了下去,一天比一天老的快,第七天便化成了一堆黄沙,风一吹就散了。
门外的敲门声,叫唤声已经停止了。
岑家城停下脚步,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或许那不是夏夏。
对夏夏在外省读书怎么会出现在夜里,他似乎说服了自己。
迅速的朝着反方向退去,他心底有些慌,一不留神撞上了前面的桌子,桌上的相框“砰”一声摔碎在地上。
照片上女儿明媚的笑脸出现在眼前,门外似乎又传来女儿绝望又恐慌的哭泣声,耳边的声音那么清晰。
夏夏怕黑,她一个人在外面定是害怕极了吧。他转过头,目露挣扎,脚下却是不自觉的朝着门口,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走去。
他站在大门口,与岑夏一门之隔,不过短短几步路,他似乎走完了一生。
“爸,爸......是你吗?”岑夏带着哭腔的声音隔着门缝传来。
是那样清晰,清晰得他甚至都听到了那声音中带着的不安和小心翼翼。
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带她去游乐园,她非要去鬼屋时候那样,明明害怕的声音都有些打颤了还还要逞强的说:“爸爸,你跟着我,我保护你。”
他眼底的惶恐渐渐敛去,保护向来都是父亲对女儿的才对。
他伸手握住门把,猛地将门打开。
“爸.....”大门突然打开,父亲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
原本跌坐在地上的岑夏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冲进他的怀里,将那满脸的鼻涕眼泪全擦在父亲的身上
许久,她似平复了些:“还好,还好你们还在。”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哭腔。
岑家城拍拍她的背,目光融入外面寂静的夜里,还好,不算太黑。
月光清亮将门口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大路边上的路灯也将宽阔的柏油路照的亮堂堂的。
这是多久没有见过夜里的景色了,他有些记不清了。
“你怎么才开门呀,吓死我了都。”女儿略带撒娇的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顺手关上门,看着面前眼里满是控诉的女儿笑笑,如同小时候那般摸着她的头道歉:“是爸爸不好。”
“爸,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她看着父亲眼底有些惶恐。
“姐姐.....”她话未说话就被冲过来抱住她的弟弟打断了。
她看看刚到她腰的弟弟,和没有丝毫变化的父亲目光里疑惑更深,不是过了一百年,这一百年来,大家都没有丝毫变化吗?
“夏夏,真的是你回来了。”俞婧从房里出来,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有些微肿和乏红的眼眶却是暴露出她刚刚哭过。
“妈,你怎么了,爸爸欺负你了?”岑夏原本想问的话题一顿,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自家老爸。
俞婧是个特别阳光的人,在她印象里自己妈妈永远是笑容亲切,她性格爽朗,又充满活力,总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
大概是跟她欢乐性格有关吧,妈妈的甜品做的格外好吃些,今天是怎么了,看起来哭的挺凶的。
“我可不敢欺负你妈。”岑家城连忙摆手,目光真挚的朝着自家女儿摇头道“你妈呀,那是太想你了,喜极而泣。”
“就是,你爸爸还能欺负得了我。”俞婧恢复了往常的神态,言语中颇有几分自信。
她拉着岑夏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个遍:“瘦了些。”
她有些生气:“在学校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妈妈都说了多少次了,你又不胖,别老学人家减肥。”
“学校?”白天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看见家人了喜悦冲淡了几分,她疑惑道“什么学校?”
“还说呢,你这会不是该在书洋大学的宿舍里吗,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回来了。”
她眼底有些担忧:“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同学欺负你了?”
岑夏全身血液冰凉,初见家人的喜悦淡然无存。
她确实在兰西市的书洋大学读的大学,可是她已经毕业一年了啊,她的父母怎么了?他们的记忆为什么还在她读大学的时候。
“行了,你女儿你还不知道,谁能欺负得了她。”岑家城目光有些宠溺“很晚了,夏夏也累了,快去睡吧。”
“我已经毕业了啊,妈,我已经毕业了啊。”她说着有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目光有些急切“爸,我在你公司里上了一年班了,你忘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