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儿谨遵四叔教诲……”羽秦没有说完便被离殇打断了。
“哎呀,行了行了,你这娃娃才七岁,干嘛老学你爹那一本正经文绉绉的样子,哈哈”说完,自己便笑了!
羽秦看向羽熙,只见他呆呆地看着离殇,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过的悲伤,似乎有什么连他也不能承受,顷刻间便转过头,不忍再看离殇一眼,羽秦不明白,是什么,让这两个坚强如斯的男子突然间这般脆弱……
突然,天空传来急促的破空之声,羽秦抬头看去,只见片刻间多出不下百人,服装各异,有男有女,显然修为不低!
“哦,今晚倒是热闹,刚送走一批客人,又来一批,不知我们这秦阳阁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说话的却不是羽熙,而是离殇!
羽熙皱了皱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快速扫了离殇和羽秦一眼,便向前看去了。
那是一眼怎样的情怀,羽秦不清楚,离殇却清楚,那是要把羽秦托付给他的一眼,那是要把秦阳阁托付给他的一眼,那是万千罪责他也要一身承担的一眼,那是…………离殇心绪浮动,气血翻涌难忍,一口鲜血喷出,单膝跪地,剧烈咳嗽!
羽秦急忙大喊“四叔,你怎么了,四叔?”
“没事,秦儿,四叔没事,乖,不哭,男人不能哭!”
羽熙脚步稍缓,却没有回头看一眼,依旧注视着前方,冷冷道“正义门蓑、独、钓、雪四位长老可是为了笠长老而来,他在哪儿,你们可以带走了”说完不看一眼白衣人群,转向另一边道“福清观灵清掌教亲至,有失远迎了。”
只见一灰袍道士单手竖立“羽阁主客气了,只是观内有弟子私下上秦阳阁,贫道自当过来看看,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羽熙对这些客套话语丝毫没有兴趣,转头到另一边“观心堂堂主林正南,铁面判官在哪儿,你也可以带走!”
“多谢了!”一紫袍老者缓步而出,径直走向倒地的钟谋处。
羽熙缓缓回头,目光却看向别处,声音突然低沉“连六清仙子都来了,看来我秦阳阁确实不适合再做九大门派之一了!”
人群中一女子浑身一颤,双目豁然大睁,死死的盯着那个已经被鲜血染了半边身子的羽熙“你,何必呢……”
羽熙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羽秦向那女子看去,只见年纪三十上下,当然修道之人的真实年龄是无法从外表看出来的,只见那人一身月白衣裙,腰间束带淡紫相间,悬挂一把短剑,发髻高盘,云鬓齐整,显然是不可多得美女,只是羽秦还是太小,否则他一定能看出那女子在看羽熙时的眼神,似惋惜,似欣慰,似怨恨,似不舍……种种情怀,果然七窍玲珑心!
“啊,我跟你们拼了”
“王八蛋,你到底把大哥怎样了?”
“羽……熙……”
…………
愤怒的呼喊此起彼伏,显然众人已看清了己方的人员伤亡情况,当看到不夜城当家侍奉鬼影迷踪已然身死,正义门大长老兼代理门主欧阳笠,福清观住持灵兮道长,观心堂副堂主铁面判官钟谋三人功力散尽,经络尽毁,与废人无异,不远处众门派弟子死伤遍地,便再也压抑不住,就要过来拼命。第二场大战已然就要爆发!
“住手……”一声断喝,众人如遭雷击,立在当地。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人,须发尽白,行走间一身如雪白衣无风自鼓,周身有淡淡清光,双目锐利,直盯着羽熙,羽熙毫不示弱回敬一眼,片刻后又把目光移开了。
“没想到连长生易老前辈也来了,晚辈失敬了”羽熙说着拱手弯腰行礼。
众人脸色骤然惨白,这长生易便是正义门门主了,年过一百二十岁,传闻闭关已至臻界,修为难测,与万灵寺空心大师,神居岛通悟岛主并称为当世三大高人,一方面是因为这三人中年纪最小的通悟岛主也已经一百一十岁了,是上一辈分的人物,身份尊贵,另一方面这三人修为难测,周身又有法宝法器缠身,所以基本上神州大地的诸多事宜大都以九大门派为首,而九大门派又以此三人为尊,可见其实力地位当真厉害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贤侄不必客气,果然年轻有为,以你的年纪竟已有如此修为,当真难得,哪怕是当年燕无极那个老东西,恐怕也不见得比你更出色了!”言语间竟是触动回忆,让人唏嘘。
“老前辈过奖了,家师燕无极阁主通天造化,晚辈自然是比不上的,不知老前辈亲至,所谓何事”羽熙淡淡的问道。
“唉……以我这把老骨头,本早就不应掺和你们小辈的事了,只是毕竟此事干系重大,我也只好厚着脸皮,向你这可畏后生讨个说法了!”
“不知前辈讲的是什么事?”
“想必笠儿来时已经说了吧,既然诸多门派高手弟子死于心阳经,即便不是秦阳阁所为,那这功法泄密还需贤侄给个说法,只是没想到,连笠儿也……笠儿代我掌管正义门三年之久,早已算是我正义门门主了,可他今日在你手上落得修为尽废,经络全毁……他与我半徒半子,这个说法,即便是见了燕无极我也是要要回来的!”长生易说的斩钉截铁,看来此事多半没有缓解的余地了!
六清仙子一双妙目紧盯着羽熙,那目光中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淡淡关怀,只是羽熙从来便不曾往那个方向看上一眼。
“原来,一句今生不再相见的鸿沟终究难以逾越了!”她心里这般想着。
“哈哈,哈哈哈,前辈说笑了,这般话语,刚才欧阳笠不是已经讨过了吗?难道说前辈对他讨得结果不满意,想要自己讨了?”羽熙语气中充满了戏虐和嘲讽,这话当真说的是睥睨众生,豪气干云,丝毫不在乎自身重伤在身,丝毫不把全神州大地近一半的高手放在眼里!
长生易怒了,真的怒了,离他最近的众弟子已然退出百步,退的慢的也被大力推开,鲜血直流,这等强横的功力使的原本喧嚣的人群一片死寂,便是其他门派的诸多高手,也将目光放在了这个越老越妖的前辈身上。
六清仙子一双眼一直盯着羽熙,只不过此刻眼中充满了担忧,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哪怕是梦也不要出现,可这般景象却真真实实的摆在她面前,她好后悔,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她怎么就那么固执的不上秦阳关一趟呢,他有男人的尊严,自己为什么不能妥协,那个所谓的九大门派之一掌门的位置就那么重要么,这么多年快乐吗?可是七年前,七年前……如果他今天死了自己该有多懊悔,多无助,多孤独……
她都不敢再往下想,而此时的长生易已然踏出一步,左手虚拂,右手结印,显然是准备出手了,且不说自己的修为地位整个大地正派魔道无不尊崇,可今日偏偏被一个小辈勃了面子,这要是不找回场子,以后正义门也别想抬起头了!
“长生前辈且慢”却是六清仙子挡在了长生易身前,长生易一阵错愕,一双眼睛充满了询问,看向六清仙子,哪知六清仙子说完也不再看他一眼,却是盯着羽熙,大声喝道“羽熙,你还不快给长生前辈道歉,今日我们三番五次打扰,你心中不满也是对的,但长生前辈毕竟是长辈,我们做后辈的,还是要给他老人家几分面子,毕竟九大门派以后还要仰仗三位老前辈余荫庇护。”
羽熙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不过看他语气神色,哪里有半分示弱道歉迹象,只留六清仙子在那边心急如焚。
在场的人大都看出来了,这六清仙子是站在秦阳阁这边的,这一番说辞自然是为羽熙解围了,只是羽熙如此不解风情,不但辜负了六清仙子美人好意,也让长生易的怒火达到了再也无法压抑的地步!
“还请六清仙子让开,老朽活了这么多年,从来不需要倚老卖老靠谁给我面子,我的面子,我可以自己挣回来,就不需要仙子费心了!”
“前辈如此一意孤行,破坏九大门派和睦,是何居心?”六清仙子语气间煞气涌动,长生易在内的诸人瞬间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刚才在你面前的还是一只温顺的狐狸,一言不合顷刻间就变成了浑身是刺的刺猬,女人这种动物,果然是善变的紧啊……
每个人心头都是一阵悸动。
只是长生易毕竟是长生易,心志坚定,既然决定了要找回面子,那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你一个女人挡在我面前,我就不信你要和他一起动手不成!
其实羽熙何尝不知六清仙子好意,只是他更明白,今晚如此三番五次的争斗,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善了,这些人又何必逾越千里风尘扑扑的来这秦阳阁呢!既不能善了,那就一笔勾销吧……
“长生前辈是不是觉得既然心阳经已经外泄,这等一等一的功法,一旦流传到魔道人手里,便会遗祸无穷。而我秦阳阁如今死伤过半,高手散尽,再也无力保管这上等功法,所以前辈想要的说法,便是将这功法交出来,由你们其他门派保管对吗?”羽熙淡淡的道,但言语间却是冰冷异常,其实他早从欧阳笠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奈何他们技不如人,倘若先前输的是自己,想必他们已经得手了吧,还是四弟说的对,这是拳头的天下,他心里这般想着……
六清仙子一阵惊愕,瞬间转头扫过其他门派诸人,可见其他人脸上神色各异,却无气恼神色,显然是被羽熙说准了了的,可笑她还以为是误会,有她从中调停,说不定羽熙会没事的,可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可笑,没想到二十年生离,今日一见,便要死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