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不见了虹叶，风茹说虹叶中午接到一个电话又去了北京，说是两三天就回来。早上刚到下午又走，这次木滨是真担心起来。兄妹连心知心，俩人都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但木滨是温吞水，而妹妹有点儿性急又是年轻气盛。木滨有预感虹叶这次去北京，非要做出件大事来不可。

好在妹妹三天后回来了，而虹叶的交待却是让木滨诧异妹妹的胆大包天。虹叶独自一个人闯进了国家的计划生育委员会。

在门卫处以去开会的名义混进了计生委，找到了一位负责人，虹叶说拘留我我也要和你们讲道理。负责人大姐不但没有怪罪她，还给她倒茶和她聊了两个多小时。木滨说有我们程家人的胆量，那、那你结果如何？

虹叶说那位大姐把我说通了。大姐说小我是大我的一分子，没有大我就没有小我，但大我的美好总要约束一部分小我，比如计划生育，比如婚姻，比如社会秩序。但大姐也肯定了我的女权主义，男女平等和妇女完全解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宋庆龄和邓颖超等前辈都是女***的倡导者。

木滨笑笑说虹叶能进、进得了国家计生委真是不简单，方程太阳能的公、公关以后就靠你了。虹叶说哥你且慢，我还和你报告一件事情：我要出国行不行？

德国的女权主义者巴波女士了解到虹叶的情况后，主动提出愿意赞助虹叶到欧洲留学，将提供全部的学习和生活费用。虹叶接到的电话正是来自巴波女士，两人相约在北京见面，而去国家计生委只是虹叶临时起意。

木滨说出国留学是咱家咱村甚至铁佛市的荣耀，我当然赞成。虹叶说今年咱市的一个清华毕业生主动援藏，成为铁佛市援藏的第一个学生，那才是真正的荣耀呢。那么敬爱的程厂长，我采访下，请问您的荣耀是什么呢？虹叶反问哥哥。

许久，木滨从嘴里低沉地吐出两个字：挣钱。虹叶看着哥哥的眼睛，请问挣多少钱能满足你的荣耀？

木滨说打铁时我想成万元户，在上海理发第二年我想挣到十万，卖地毯时目标一百万，现在是一千万。

虹叶说一千万够了吗？木滨说差不多吧。虹叶说好吧我记住了。

虹叶突然发现哥哥说话似乎比早先流畅了，问是不是治疗了。嫂子风茹正待张嘴，木滨啊啊了声说我治疗了，风茹转身白了他一眼。虹叶说你两个用眼神交流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有人资助出国留学是天大的好事，但木滨不放心。

在虹叶的陪同下，木滨到北京和巴波女士见了面，一番交流把心放到了肚里。巴波女士不仅是女权主义者，还是社会公益活动家，她说她看到了虹叶的爱心热心，所以愿意进一步培养她，中国纯粹的公益机构和人才还是非常地少。

在咖啡店当着别的客人面儿，木滨站起来给巴波鞠了一躬，以谢对妹妹的支持对中国的热爱。巴波说公益无国界，我们都是主的孩子宇宙的子民。

兄妹俩人回来又到娘家里，替虹叶劝说娘答应妹妹出国读书。娘听儿子的话答应了，但问东问西，也让木滨有所担心起来。

两个月后，送行妹妹上飞机。

在机场大厅虹叶搂着哥哥哭，说哥呀做事多想想多拐个弯儿别想那么简单，别光干工作要注意休息，说哥呀抽点时间去看看娘和养活我长大的继父，说哥我大了不要担心我了，我答应你，回来一定会帮着你去做太阳能。木滨忍着泪水强装着笑，让妹妹经常给家里写信，有急事难事打电话，别自己一个人闷在肚子里。

过往的旅客经过他们身边不时有人看一眼，以为是一对将要分别的恋人。

目送虹叶进入安检，转身看着各色的老外，木滨想方程太阳能是不是也可以卖到世界各地去，转念又对自己的狂妄想法自我讥笑了一下。他想不到的是，五年后方程太阳能确实有了国外代理商。十多年后他机智地见到了一位澳国前总理，并经由这位前国家领导人，让方程太阳能有了国际上的知名度。

木滨在机场买了本儿杂志，美国《福布斯》杂志首次发布了中国内地亿万富豪榜，首富是来自四川的刘永好兄弟。财富的多少似乎是衡量人们成功大小的标志，而对他来讲，他要通过财富数值获得更多的他尊和自尊，他并不想占有和享用每一分钱。可是今年，方程卖到两千台五百万也还是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