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帆素有才名,精通音律,筹谋绝世,为人又有趣,竟然很快赢得了婉柔姐姐的芳心。”
梁弦疑问道:“霏娘做的这不是好事吗?”
露葵冷笑道:“婉柔姐姐一旦离开菱花月,对霏娘总是好的——更何况,她深知石帆有一个缺点。”
“什么?”
“他背地里常常酗酒,喝了酒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人拳打脚踢!——婉柔姐姐嫁过去之后,不时忍受着石帆的虐待,当时为了和娼家割裂起来,婉柔姐姐不准回菱花月,因此我也不知道此事,”露葵眼睛里泪意泫然,“直到一日,石帆失手杀掉了婉柔姐姐!自那以后,就再也没人记得那个温柔多才的姑娘了。”
梁弦心里恍然。
他细细询问起来:“这首《春草绿》只有婉柔能唱?”
露葵摇头道:“如果你听到的是完整动听的曲子,应该只有婉柔姐姐能唱。”
“你是说……你的婉柔姐姐没有死?”
女孩双眼明亮起来:“很有可能!”
“的确,”梁弦摸着下巴,“这样看来,在石家装鬼杀人的就是你的婉柔姐姐了……”
“什么?”女孩惊叫,“装鬼?”
少年点头:“唱这首歌的,就是石府夜游的‘太上老母’。”
女孩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呆坐在那里,低声道:“这不可能,肯定是假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梁弦问:“婉柔会武功吗?”
“不会!”露葵马上回答,但是又慢慢地改口,“应该不会……”
“嗯……你不知道。”梁弦在心里记了一笔,“但是她一定会跳舞,而且身体柔韧性极好。”
女孩默不作声。
“她的来历你清楚吗?”
露葵摇头:“只是听说是别地搬来的,家里出事才无奈委身菱花月。”
她说完,眼泪楚楚地看着梁弦:“不是她,是不是?”
其实两人的对话已经很接近心中的答案了,但是女孩对于当年教授她琴艺的仍然心存爱戴。
少年眼里折射出一道光,他缓缓说:“证据、动机、手法都有了……扮鬼,然后也许为了满足复仇心理,唆使自己熟悉的老仆上演‘诅咒’这出戏,杀人,然后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杀掉家仆伪装成自杀,最后演完夜游的戏码,收尾……”
“我突然想明白了,只要我回去验证一件事,就知道这个太上,究竟是人是鬼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也许只是事情真相的一小部分。
而那隐藏着的,可能有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
无心交谈的少年抛下陷入自我怀疑的露葵,拉着南鼎邑往回跑。
两人快到了南安道,南鼎邑听完低声说:“很有可能。现在的问题是,这是不是事情的全部,石家是不是还有别的秘密。”
两个人忧心忡忡地回去,趁着入夜之前在石家乱转。
绿云吃了白天的亏,打定主意绝不多说,跟着两人。
梁弦看见石家人又多了起来,才想起来外出避祸的石知满和女眷已经回来。
转着转着,梁弦和南鼎邑“无意”间又带着绿云回到了当天晚上的大堂。
虽然大堂在一处豪宅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但是经历了一系列波折,这里还是难免被石家废弃了。
只是静静地燃着灯火,却没有人在里面。
一阵风突然卷出来,吹得胆小的绿云一阵瑟瑟发抖:“公子,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少爷他们现在都在别处见客。”
南鼎邑笑笑,安慰道:“这是我们兄弟巅峰的地方,来回忆回忆。”
梁弦心说想不到你要尿裤子了就是巅峰。
他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公子!你怎么了?”绿云下了一跳。
梁弦摇摇手,“肚子疼。”他一只手在地上轻轻摸索着。
他们没有走进大堂,恰好就在当天鬼影进去前最后站的地方。
突然,他的手指一顿,像是摸到了什么。
然后他突然往后挪了挪,下了一个台阶,又摸索了一阵。
少年又面色如常地站起来,给南鼎邑一个眼神:“不行,这里吓得我都肚子疼了,我们还是走吧。”
……
房梁间,一双眼睛靠着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三个身影。
眼睛眯起来,随着转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