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棋点了点头,回道:“老夫人倒是没什么话,只是问了公子的学业,又问今日晚膳是否过静安堂去吃。”
说到此处,微顿片刻后,又劝道:“说来公子已经好几日没去静安堂请安了,老夫人的身子又不好,奴婢想来,老太太她定是思念公子紧了,公子今日不妨就过去一趟吧。”
刘守有只有曾氏这一房妻氏,膝下也只有刘承禧和刘承祐两个儿子,刘承禧于万历八年中了武科状元,今已随其父在京城锦衣卫中任职,多年不得回家,故而蔴城老宅内便只剩下他刘承祐这么一个幼子,曾氏平日里自是疼爱的紧。
刘承祐闻言,微微皱眉问道:“半年来府上已经换了好几个大夫了,怎么母亲的身子还不见好转吗?”
说实话,对于自己这位“母亲”,刘承祐并不想过多的去接触,只因这位曾氏当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刘家是锦衣卫世家,能被刘家相中,且还能让刘守有至今不纳妾的女子,又岂会是好相予的?
若不是曾氏体弱多病,迫不得已要回乡静养,他的这位母亲,定然是会留在京师帮着刘守有打理家务的,至不济,这座刘府老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表面虚华,实际上却早已是奢腐至极。
况且知子莫若母,血脉相连,很多东西根本是装不出来的,前世小说中那种穿越后装失忆的桥段,当真是害人不浅......尽管数月来他已十分注意自己平时的言行举止,可刘承祐仍隐隐觉得,曾氏已经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
只听钰棋回话道:“正是呢,被那些个庸医一瞧,老夫人的身子非但不见好转,至眼下已然是越发羸弱不堪了!”
“前些日子府上已派了车马赶去蕲春县请了李太医过来,奴婢推算着日子,大概三五日后便能到了。”
钰棋口中的李太医就是编写《本草纲目》、千古流芳的神医李时珍,嘉靖三十八年授任太医院判,一年后离职归乡。李时珍的为人和医道,无论在朝在野,风评都颇好,故而虽离职多年,世人仍皆以“李太医”尊称。
刘承祐闻言微微颔首,道:“能请得李太医来府,母亲的病,想来定能好转。”
言罢,略微思忖片刻后,又朝钰棋吩咐道:“你且去静安堂回话,只说我晚些便过去,同母亲一同用膳。”
“知道了,这便去。”见刘承祐听劝,钰棋欢笑着应了一声,便赶忙又出了房去,自去静安堂回话。
给蔴城穷苦百姓派粮过冬的事,还需要曾氏点头,除此之外,经过这几月的观察,刘承祐发现这座刘府老宅暗藏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而所有问题的根源,便出在那管事刘玉荣的身上。
这刘玉荣平常便贪墨府上的钱财成惯,再加上此老膝下有一个儿子刘潘也在刘府任职,此子仗着有刘玉荣撑腰,平日里的行事做派简直比真正的世家子弟还要纨绔三分,刘承祐立意要在蔴城为刘家积善行德,又岂能容忍这等人不断在外头败坏自家的门风?
之前说要撵走司琴那是玩笑话,可对于那位资历颇老的总管事刘玉荣和其子刘潘,刘承祐却是真个已下了决心要将他们逐出刘府去......然而此事却并不容易,刘玉荣毕竟已伺候了刘家三代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又知道些官场中的门道,所以无论是刘守有还是曾氏,都对其十分尊重,就是刘承祐他自己平日里见着了,也会施礼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