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段深渊很大,这段飞流很长,恐怕真的有三千尺,恐怕真的要掉落很久。
自己明明就要死了,可奇怪的是,林怀信心中竟是没有任何的害怕,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他放开了环在云素素脖子的手,他松开了环在她腰上的脚,很自然的伸手拔出了插在后背上的那把紫色匕首,然后很随意的扔掉,鲜血从他后背的伤口流出,在满是水浪的世界里化作一缕青烟,发出极细微的嗤嗤声。
听着耳畔的呼啸声,他不知道还要坠落多久才能迎来死后的安宁,于是他只能平静的看着他眼前的这张脸,至少自己还记得,这个害死自己的家伙,叫云素素。
云素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知道他想的一定比自己多。
她看见了那把朝着林怀信身后飘去了紫色匕首,也看见了那些不可思议的青烟,可这些……似乎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松开了手中的云霄剑,剑匣也被他解开,只为自己留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离身的水壶,还有……这个男人。
“就要死了,你……你不说些什么吗?”
“我能说什么?这里又没有能活着的人,遗嘱又有什么用?我还能托谁去照顾我那可怜的妹妹?”
云素素低下了头,难过的说道:“对不起。”
“嗯,知道就好,话说,你连你最宝贝的剑都放开了,你能不能把我也放开?”
林怀信有些无奈的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云素素,有些不耐烦。
怎样才能不死呢?
他闭眼想着这个问题,只是如今他又哪里有答案?
离地面近了,也就离地面近了,于是流水的哗哗声更大了,迎面的风也就大了,云素素觉得有些寒冷。
她抬头看着紧闭双眼的林怀信,心里有些难过。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此刻大概还躺在某棵树上睡懒觉吧,或者是坐在酒馆里看着面前的一碗酒犹豫要不要喝,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比此刻要好太多。
此刻她除了深深的抱歉之外,其实还有别的情绪。
想到此处,她觉得有些羞恼,可一想到马上就要死了,那脸面还有什么用呢?
没有多想,她抬头,看着眼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又很想在看一眼林怀信如明镜般的黑眸,可似乎连这种愿望都成了奢望。
“和你死在一起,我不后悔。”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揽在他腰上的手忽然抱住了他的头,想着以前偷看过的杂论小说,想着小说里的那些男女,然后很认真的吻了下去……
不停地坠落,寒风夹杂着水花,林怀信睁开了眼,呆呆的看着这张近的不能再近的脸。
只听轰的一声!
水面上溅起巨大都水浪,寒风迎面而至,被拍的粉碎。浪花迎面而来,被拍的粉碎,呼啸的声音还来不及灌入耳中,便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并不清晰的撞击感,与颈部传来的微麻感觉,还有胸口处传来非人能承受的巨大压力,世界,就此变得一片惨白……
……
……
墨竹客带着紫兰轩静静站在这段悬崖畔,即便是从这里往下俯瞰,瀑布中段也笼罩着一朵厚厚的云,除了看到远方一条极细微的河流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