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难耐的七月眼看就要过去了,苍云县却迎来了三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雨。
任何灾难的来临总是猝不及防,就像这一次被大暴雨袭击一样,地处河滩的川枫村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所有的房屋、树木、庄稼、牲口全都被泡进了一片浑浊的汪洋大海里。
张一帆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七月的最后一天,天气像往常一样闷热难耐。天空像一只巨大的锅盖,将大地严丝合缝地盖了起来,连迎面吹来的夏风都变成了温热的气息。
午后,张一帆刚刚从村上回来,陪伴了他五年的“老伙计”又一次以打不着火为由选择了罢工。张一帆来不及吃饭,在门口的商店里随便买了一块面包,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一边推着摩托车往修车铺里走去。
修车铺里的师傅是一个长着“驴脸”的中年男人,他的头是长方形的,让人看一眼便无法忘记的却是他长长的下巴和坑坑洼洼的脸颊。他黝黑的脸上布满了黄豆大小的凹坑,猛一看,就像一只被冰雹砸过的茄子。
看到张一帆推着车走过来,修车师傅连忙从杂乱无章的店铺里迎了出来,热情地说:“车怎么了?哪里有问题?”
“可能还是火花塞有问题,刚才下村回来的时候又打不着火了。”张一帆边说边仰起头把最后一口面包放进了嘴里。
“我看看。”修车师傅骑到车上试着打了几下火,“老伙计”却依然像张一帆描述的一样无动于衷,一点回应都没有。
“看来真的是火花塞有问题,那就先换个火花塞试试吧。”修车师傅迅速地将车上破损的火花塞取了下来,正当他从店铺里拿了一个新的火花塞走出来时,像瀑布一样的暴雨,顷刻间从天而降。
张一帆连忙躲在修车铺的屋檐下,他抬起头看着被雨帘遮挡了的天空,感觉整个世界顿时沸腾在一片雨雾中。
“这鬼天气,说变就变。”修车师傅随手扯出一块脏毛巾擦拭着脸上的雨水,随口说到。
张一帆看着在暴雨中巍然不动的“老伙计”有些心疼,便想冲进雨里将摩托车推到屋檐下,但是尝试了几次,根本无法迈出屋檐一步。
“这么大的雨,暂时肯定走不了了。”修车师傅点燃了一支烟,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
张一帆看着马路上像小河一样流淌的雨水,点了点头,默认了修车师傅的判断。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塔卡街道已经蓄满了十厘米深的雨水,再抬头看天,飞流直下的雨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张一帆有些烦闷地看了一眼时间,刚刚放下手腕,却又忘记了到底是几点。
修车师傅进店铺里端了一杯热茶递到张一帆手里,说:“你着急也没用,坐下喝杯茶吧。”
张一帆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刚刚在修车师傅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手机铃声却又响了起来。
他一看是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连忙接通了,说:“喂——”
“喂,张一帆你现在在哪呢?刚才川枫的一个群众打电话说他家的房子塌了,田镇长叫你跟他一起下村去。”电话里秦羽声音非常急促。
张一帆一听,连忙放下手里的杯子,大声说:“我在镇政府对面的修车铺里,雨太大了,我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