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飞宇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们俩走进来,继续低着头在一个文件上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写了几分钟,他突然一伸手,把一份批注的密密麻麻的文件朝着田甘霖的胸膛扔了过来。
“你俩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吗?派你俩去北京接访,工作期间擅离职守,不但接访没有成功,还惹出了一大堆矛盾隐患,说轻了这叫工作不负责任,说重了这就是目无组织纪律。”说到最后,黎飞宇几乎大声喊了起来,整个走廊里都飘散着他浓浓的火药味。
田甘霖和张一帆把头埋在胸前,彼此心照不宣地沉默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田镇长,你先把县委县政府的文件好好学习一下,好好反思一下马书记问的三个‘哪去了’?好好问一下你自己,职业道德哪去了?组织纪律哪去了?工作责任心哪去了?”
田甘霖一声不吭地从地上捡起文件,心烦意乱地匆匆浏览了一遍,说:“黎书记,情况是这样的……”
还没等田甘霖说完,黎飞宇就恼怒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给我说情况,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情况都没有用。接下来,县纪委可能会来调查你俩,到时候你俩给县纪委仔细说明情况去。告诉办公室,明天早上召开镇村干部大会,你俩在大会上先做检讨。”
黎书记说着语气稍微缓和了下来,他随手拿起一个文件夹,递到田甘霖胸前说:“你俩先去准备检讨材料吧,顺便把文件给办公室捎下去。”
田甘霖和张一帆走后,黎飞宇长长地叹了口气,从眼前堆满各类文件资料的办公桌上捡起一支烟叼在嘴里,尝试着用打火机点了两次,打火机却怎么都打不着火。于是,黎飞宇气恼地把烟从嘴里拽出来,准确无误地扔进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虽然,黎飞宇满肚子的怒火已经发泄了一半,但他还是感觉整个腹部像堵了一块石头,全身上下的气血全部被拦截在那里,吸也吸不进去,吐也吐不出来。
田甘霖垂头丧气地从黎飞宇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一束耀眼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到了他的脸上,却依然无法驱散他心中浓浓的雾气。田甘霖不由自主地反问自己,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不知为什么,田甘霖总感觉他最近心理状态有些变化,以往觉得很平常的一件事情,现在却觉得茫然无措,从来不做梦的他现在却整夜被噩梦笼罩着,导致每个白天他都昏昏沉沉,大脑一片空白。他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便懊恼地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构思明天早上的检讨应该怎么写。
和田甘霖一起挨了批评的张一帆显然要平静的多,也许是从他错过火车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许是他作为一名普通干部还无法体会到压在田甘霖肩头责任。
张一帆一边下楼一边点燃了一支烟,像往常一样狠狠吸了一口烟,随即又缓缓吐出了一个圆圆的烟圈。这种自娱自乐的方式,总是让他觉得抽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