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茶肆,王质抬头看到门口“凤娘茶肆”的灯笼,想必站猪相好的名字就是凤娘。
熟门熟路回到先前的雅间。凤娘不在,一个十七八岁的伙计给他俩倒茶。
“凤娘去哪里了?”站猪问到。
“老板娘去看郎中,先前脸色发白,说是肚子不舒服!”
“你无须在这里,我和我兄弟通宵未眠,需要歇息!”
伙计将门掩好,楼下嘈杂的声音消失。
站猪靠着椅背,双腿蜷在椅子里,手肘压着桌面,托着脑袋,一动不动,刹那呼噜声不断。
倒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王质身体轻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闭目盘腿,像个真正的和尚一样冥想。没有穿越之前,他永远不会这样。
眼睛虽然闭着,浮现的景象却像电影般闪过。汶川地震那天,他感冒发烧,睡在卧室里,父母上班,留下还在读幼儿园的弟弟陪着他。
他清晰的记得,弟弟胖手捧着水杯,放在床头柜前,还用手掌摸摸他的额头,凑在他耳边说道:“哥,你烧好像退了。我去客厅,你起来,我俩一起打游戏!”
弟弟说话做事淡定从容,完全不像五岁的小孩。
王质睡在床上,听到客厅里游戏开机的声音。
然后从地底传来轰鸣,像一只野兽的咆哮,王质眼见一黑,什么都不知道。
三天之后他从医院醒来,五处骨折。卧室的衣柜挡住预制板,救了他。
弟弟却永远离开他。
十年来,王质在人前拼命装正常。悲伤不经意袭来,就偷偷找地方吃东西,压抑焦虑。黑夜最难熬,他关住房间的门,用绳索抽打自己的身体,然后跪在床头祷告。
父母从悲伤从走出来,发现活着的大儿子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于是绝望地四处找心理医生。
勉强考上大学,勉强学会正常。
想到这里,想到父母在另外一个世界,说不定在叠溪海子边痛哭着。王质闭目喃喃说到:“对不住了!我一定要回来。”
站猪一个大呼噜,把自己惊醒,听到王质自语,高声说到:“对嘛!事情该做的全都做好了。待会儿凤娘来。一同等到天黑,偷偷出城回长安。对,要带上长得像你弟弟的‘够了’,还有他娘。”
王质睁开眼睛:“站兄,今晚你和凤娘出城,烦请你找到‘够了’和他娘,给他们些钱,安顿到平坦的村落。”
他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你虽然是昆仑奴,冯使节对你如儿子一般。刘刺史刚才的话没说错,冯使节带着吐蕃提亲队伍,皇帝一定会不高兴。长远来说,冯使节的事情没做错,只是皇帝脑子一下转不过弯。你今夜出城,赶上冯使节,让他到了京城,不要贸然说太多话,最好去见房玄龄。”
“见了之后呢?”
“一切有定数。”王质从史书中认识房玄龄,他是清醒认识大唐局势的人之一。
“你不随着我走?”
“我不走,纵然是单枪匹马,我也要在地震来前,救松潘的百姓。”
门一下被撞开,老板娘冲了进来。
“你俩咋还在这里?”
“凤,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刚才翼针县快马来报,说是京城派来的备身被人暗杀,吊在树上,全身都是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