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谦卑 (一)(1 / 2)奥洛尔年代记之日轮低语首页

啊,太阳。

东方升起,西方落下。

乌云在白日间掩去你的光辉。

群星在深夜中争夺你的天空。

当我们不再看到太阳时。

谁来指明前行的路?

是他,我们伟大的执政官

是他,我们进军的掌旗手

是他,我们冒险的领航人

是他,全弗伦索西亚人的领袖。

伦培尔将军,愿你一往无前。

伦培尔大人,愿你功成名就。

伦培尔学士,愿你智怀古今。

伦培尔公民,愿你鼎新革旧。

至于那佩兰王朝的皇帝陛下,

呵,

愿他长寿。

“你要回去了?”

紫山堡垒的大厅中,鲁道夫八世,这个满脸伤疤的男人坐在沙发椅上。看着站在台阶下的少年。

“是的,鲁道夫叔叔,国内横生变故,有贼人作乱。父亲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故我要提前回国,”少年抬起头,他黑色偏褐的长发往后一梳,扎在脑后,那双略微有些吊眼梢的阴仄眼睛和鲁道夫八世那双蓝得像海的眼睛对视着“不能继续在紫山学习了。”

“唉,你要走我们本来也没法拦你,”鲁道夫八世叹了口气,挠了挠头上那已经硬化的金属色药膏“老爹这几天要不行了,你去道过别了么?”

“是的,藩伯阁下,科宁茨总监还有布莉塔姑姑我都去道过了别。”

“他们也没送你临别礼物什么的?”

少年摇摇头“科宁茨总监送了我一套书,伯伯姑姑几位都想给我钱,我拒绝了。”

“书?”鲁道夫八世皱起眉,他知道自己的双胞胎弟弟也就是科宁茨最近在研究些奇怪的理论“不会是他那套大炮兵理论的书吧。”

少年愣了下,然后微微笑了起来“是的,藩伯阁下,是科宁茨总监最近新写的几本炮兵理论的书。”

听到这句话之后,鲁道夫显然头疼了起来“行吧,你别像他一样魔障了就行,这些东西要少看。”

“火炮是笨蛋,骑兵是好汉?”

看着少年那嘲弄的表情,鲁道夫自己也笑了起来“行了行了,你走吧,我也没什么能送你的,我送你一把仪仗剑吧。”说着,他从倚在自己沙发椅上的五把仪仗剑中选了一把,丢给了少年。

少年接过那把仪仗剑,拔出,看了看那闪亮的剑刃与泛着冷光的剑身,躬身一行礼“紫山的锻造果然不负盛名,这可不是仪仗剑,是可以拿到战场上拼杀的家伙事儿。”

鲁道夫摆摆手“行了行了,少废话,你回去吧,记得替我给你爹带个好。”

“是。”

六匹马朝着南方疾驰着。

为首的,是骑着白马,又牵着一匹白马的少年,而两边则各有一个跟随了他七年的护卫。

自己的父亲,弗伦索西亚的亲王,在八年之前,也就是自卡洛斯统一奥洛尔后1501年,将两个自己的近卫送到紫山堡垒,给自己的儿子,也是弗伦索西亚的唯一正统国王继承人,伦培尔佩兰做近卫。

三个人,六匹马还有口粮,这些是长途快速旅行的标准配置,如果不谈奥托七世最近准备引入帝国的水火机器大车以外,那骑马毫无疑问就是最快的方式了。

穿过整个瑞奇尔德邦联,从佛罗萨克斯帝国的南部边境一路向南,大概七天路程,就到弗伦索西亚王国的首都,以国民大会和国民大会代表居住的公寓为中心的新城市铂勒斯。

但是他真正要去的,是奥临恩,也就是自己家族的世袭领地。

弗伦索西亚围绕着整个首都圈开始的内战,即将向着周围扩散,在国民大会上,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已逝母亲的丈夫,艾福阿比亲王逮捕了所有要求把商业税分行省征收而非全国统一征收的大庄园主和商会商人。

在一片骂声中,讼师、商团还有失地贵族们集结起了一支军队,自称国民军,要推翻佩兰王朝下奥临恩家族的统治。他们宣称,共和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制度,国王或是摄政亲王是没有资格干涉一切其他机关的运作,当然,没有国王是最好的。

据舆情总管报告,这种思潮几乎已经影响了整个弗伦索西亚,如果自己作为继承人不回去主持大局,那么弗伦索西亚首都圈的内战,会很快扩大到全国。

可是他对弗伦索西亚几乎一无所知。

从他儿时起,父亲似乎就是一个几乎不存在的人物,那个传说中在远方打理国政的父亲从来没有到紫山堡垒哪怕一次。伦培尔的回忆中,只有那几乎没了半张脸的鲁道夫藩伯,浑身火药味儿的科宁茨或是满脸皱纹的萨尔茨。

就算是他五岁时离开的家族领地,奥临恩,他也想不起是什么样子了。他的童年,除了挥舞那把永远不会断的练习剑以外,就是紫山堡垒高大的外墙、紫叶李上的积雪还有堡垒门前来来往往的商队。

伦培尔一向很羡慕鲁道夫那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儿子。

他有父亲,有母亲,虽然那个孩子的母亲没什么存在感,但是至少,是存在的,不像伦培尔,他的母亲在自己出生时就死了,在别人告诉他他的母亲是一位女王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一位人物,自己是不是父亲在外乱搞的产物。

他想着这些琐碎的东西,终于在第七天,到了自己的老家,奥临恩堡。

环绕着奥临恩堡建造的城市规模极大,但是却以二三层的小楼为主,城市本身也没有多数新城都有的城市下水系统。毕竟这是一座千年前佩兰王朝建立之初,才兴起的城市。

他穿过巷子,萧条的路边只剩下几个小摊,路上除了乞丐已经没有其他在街上的人了。说起来也不难理解,被叛军控制的首都,铂勒斯就在五十公里之外,谁都不想自己在街上被当成叛军或是王军,然后被不知哪里的子弹打爆了头。

他骑马走进了奥临恩堡的大门,几位身着军礼服,胸前戴着无数勋章的将军正在院中等着他,唯独看不到的,就是自己的父亲艾福阿比亲王。

“陛下!”将军们躬身一行礼,而伦培尔也从马上跳下来。

“不必多礼,我父亲呢?”伦培尔腰间配着那把鲁道夫八世赠送给他的仪仗剑,剑镡上是黑底紫玫瑰,也就是紫山藩伯海默施陶芬家族的家纹,他环顾四周,除了侍卫和几位将军以外,的确没有看见别人。

“亲王殿下昨日亲临战场指挥,受了重伤,正在卧床医治,”其中一个八字胡灰白的将军第一个说出了这个多少有些令人悲伤的消息。

但是伦培尔却觉得无所谓,因为自己所谓的父亲自五岁起已经十一年没有和自己见面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接父亲的班。说实话,他一开始就做好了回国之后父亲死了的心理准备,回来之后,发现父亲只是重伤,反而让他松了口气。

“没时间悲伤了,几位将军,”他踏着马靴,朝奥临恩堡内部走去“汇报一下战况。”

“是,陛下,”其中一个将军一点头“在人数上,我们并不占优势,驻守首都圈的部队加上奥临恩堡的驻防部队加起来大概有八万人。”

“能打的有多少?”

伦培尔一句话把将军问懵了,能打的,什么叫能打的?他们不好意思直接质问这位年轻的小国王,只是面面相觑着,和小国王一起走向楼梯。

“能打的,的意思就是,装备齐全,步兵至少保证线列训练和实弹射击,重骑兵每天骑行队形训练,这些训练要持续至少有一个月的那种。”

“陛下,容臣多嘴一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将军咳嗽了两声“这样的军队,在整个奥洛尔也是找不到的。”

“紫山的陆军,就是这样的。”伦培尔他们穿过了走廊,进到了大厅中“应该不用我提醒你们科宁茨是谁吧。”

大厅正中,是一个巨大的案子,上面是首都圈的地形图,和无数代表部队数量的棋子。

伦培尔扫了一眼,翻了个白眼,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掐起了眼角“没有能打的部队怎么办啊。。。你总不能让我带着一群废物去上战场吧。”

整个大厅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