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回身忙问:“我听说珍珠饭店最近要举办一个宴会,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柳雨文挠了挠下巴,眼露华光:“我知道明天晚上,不,确切地说是今天晚上。”说着,他抬手指向时钟,已经过了午夜一点:“在珍珠饭店有一场宴会,是文化部举办的。作为江城杰出人物代表,我也有幸受邀。”
问得早不如问得巧,柳云堂打起精神,又问:“你听说过查理夫人吗?”
“外国人?叫查理的外国人太多了,昨天我还遇到一个叫查理的美国人。”
对于弟弟口中所说的查理夫人,柳雨文并不认识。他目送弟弟离开,转而回到书房,把桌上的照片夹在书中,锁进抽屉。
柳云堂骑上院子里的自行车,行至松园路上一栋俄式建筑前。
在江城,像这样的三层小楼十分常见,只是不知为何,这栋淡黄色的建筑显得异常破旧,楼体表面斑斑点点,楼顶的女儿墙上杂草茂盛。
拱门形的窗户上贴着各类广告。什么“雪花牌鞋油,越抹越亮”“学二胡,找董先生”“二楼有房出租”等等。显而易见,这栋楼里大多是租客,各行各业,鱼龙混杂。
穿过狭窄的走廊,他来到一楼的一扇门前。房门涂着油亮的红油漆,门上订有一块标牌,写着“侦探社”。
房间不大,被杂志报刊和文件堆得更显拥挤,四面白墙毫无装饰,立在墙角的一只木柜也十分老旧。
他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棉衣,往沙发上一倒,准备睡一会儿。由于沙发短小,他的大长腿支在外面,睡姿滑稽。然而没过几分钟,心燥的他又坐起身,决定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阵,齐家的女仆才拿起听筒:“你找谁?”
“你家少爷睡了吗?”
“少爷刚回来,你等等。”
齐暄接过话筒,听出是老同学柳云堂,连忙致歉。原本相约在茉莉俱乐部一聚,却因工作加身,不得以爽约。
“客气了!我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没来,我也碰不上手头的案子!对了,我听说文化部于今晚在珍珠饭店举办晚宴,出席宾客的名单,应该有吧?”
作为珍珠饭店的掌门人,齐老板负责这次宴会的筹办,但是具体受邀人员是由文化部工作人员拟定,他对此并不知情。
“查理夫人?”齐暄听到柳云堂的询问后,头顶冒出一个大问号:“这次宴会,似乎没有邀请外宾啊。云堂,你这次在办理什么案子?是不是又是谁家老公出轨了?”
听筒里传来柳云堂畅快的笑声。
到目前为止,杜康口中提到的这个查理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一概不知。她到底会遭遇什么不测呢?窝在沙发里的大侦探自顾自琢磨,缓缓入梦。
而伤心过度的钱太太终于不再痛哭流涕,她像棉花糖一样软绵绵地窝在椅子里,幻想她心爱的钻石项链能够自己飞回来。
她是一个年轻寡妇,丈夫病故,留给她丰厚财产,其中就包括刚刚被盗的钻石项链。这条项链本为欧洲贵族所有,几经辗转,成为钱先生的囊中物。钱太太视它为贵妇地位的象征,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欣赏其他名媛佳人朝她投来艳羡和嫉妒的目光。因为这条名贵而具有传奇色彩的项链,她总能成功吸引众人的视线,从而成为社交圈里最璀璨的存在。
但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华彩就被一个飞贼夺走了。
当时,她从一个聚会上回到家,在卧室里,随手将摘下的钻石项链放在梳妆台上。正巧她的情人来找她,于是她迫不及待地到楼下迎接,等回来时,项链便不翼而飞。二楼卧室的窗户被打开,她奔下楼,将项链失踪一事告知正在书房打电话的情人。
与此同时,躲在书房门边窗帘后面的飞贼以神速朝大门冲了过去。钱太太的情人像猎犬一样捕捉到了这一讯息,立即追上去。
守在大门外的司机见一个陌生人从身边跑过,下意识地提高警惕,做出战斗准备。
“拦住他!”钱太太的情人对司机大喊道。
司机看似瘦小,但动作有力,反应迅速,接到指示后马上追击。他完全靠速度取胜,一路狂奔后将飞贼扑倒在地。
头戴灰色礼帽的情人明显不擅长跑步,在后面累到气喘吁吁,仍不忘提醒司机:“他可能听到了——抓住他——不能让他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