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林驰一有时间就带她出去玩,带她去尝试一些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不敢尝试的东西。
他们去了游乐场。其实听到同学说起时,她想过要来的,可是她没有勇气自己来,也没有勇气叫同学陪伴。她习惯了独来独往,像一个时光错乱的人,行走在这个陌生又无关的世界,游荡……
现在好了,林驰哥哥在身边了,给她安排好一切,买票、排队、打伞,还有打气和保护。
坐在过山车上,她虽然紧张,却不觉得害怕。握紧林驰的手,心里反而有些踏实。
从过山车下来,她在心里问自己:现在林驰哥哥在身边了,只要他不问起那件事,我便可以继续装傻,傻傻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对吧?
可是每次她觉得可以幸福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到三年前家里发生的事情,那就是个噩梦,总是适时出现,抹杀她那一点点的小开心。
她求林驰带她玩最刺激的项目,让自己只想拼命地玩。不知她是想用刺激与自己的恐惧对抗,还是想用刺激和紧张把那份记忆里的恐惧排挤出去,还是想用更大的刺激麻痹自己,让自己可以暂时忘掉那个记忆的噩梦。
玩了一些高空项目后,林驰有些受不了了,于是想找个地方休息。
她却看到了旁边的鬼屋。
“哥,我想进鬼屋。”她扯着林驰的衣角说。
“额……你胆子那么小,进去了可不要抱着我哭!”林驰说。
“才不会!”她倔强地说。
“那我们先休息一下再去,我有点累了。”林驰说。
“哥,你看那里有喝的,你就去那里喝点东西等我吧,我自己进去就好。”
不等林驰多说,她便丢下林驰独自走进鬼屋入口。
鬼屋入口处有狰狞的面具,诡异的色彩,惊悚的声响,可是她内心都不觉得她自己会害怕,就那么平静地平稳地走了进去。
越往里面走,越发的黑暗,色彩也越发的诡异,有很多的妖魔鬼怪,或是岿然不动的,或是飘逸晃动的,还有故弄玄虚的,偶尔有一个什么东西的爪子故意抓游客的脚后跟。几个女孩在尖叫,几个男孩子故意尖叫。
而她,慢慢走着,表面一如既往地平静如水波澜不惊,那一瞬间,她突然想:我是不是死了?如同前面墙上晃动吓人的鬼怪,只有麻木不仁的躯壳,没有触人心扉的灵魂。
别人害怕地叫着,内心却是满怀的刺激与欢喜,她知道他们尖叫着也是欢乐的。她想尝试一下,却万万开不了口。
她在一个狰狞无比的雕塑下停下来,与雕塑的怪物面对面凝望。她从怪物的圆瞠的眼睛中,竟然看到了戏谑与威严。那一瞬间,她却觉得,连这个怪物都比她正常,比她挺拔,比她好看。
她心想:或许,我才是这里最可怕的怪物。一个一无是处的怪物,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怪物,一个内心阴暗又懦弱无比的怪物。
如果这辈子好不了了,我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往后余生?想到这个问题,她眼神的悲伤中显露出恐惧之色。
不,我不能坐以待毙的!她惊慌失措地往出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