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镠眯着眼，反问道：“与你何干？”

成第顿时就愣住了，这家伙还敢顶嘴？

他娘的是不懂规矩是吧？

成第道：“你就算端了三个时辰又能如何？长槊本就不是你们这些人能学的。

那吴老太婆这些年是积下了一些钱财，可你以为这就够了？你信不信，你从今天练长槊开始，你们家就会变得一贫如洗，家徒四壁？”

钱镠身子一僵，闻听此言顿时就想到了家里最近的状况。

阮成近来一直少有归家，留在家里的时间一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家中下人是越来越少，就连吴府每日的饭食都少了不少油水。

这不是证明了成第说的这些话？

钱镠万万没想到，吴老太婆会因为这什么战场万人敌的功夫，而付出倾家荡产的代价。

钱镠涨红着脸，没有说话。

成第冷哼一声，后道：“怎么不信？

你可知这槊为何物？

世家贵族的标杆，在战场上是世家子弟的象征。

你一个盐枭家境拿什么和世家比？

别的我先不说，打造一杆长槊，你知道要耗费多少银钱？

你又知道，一杆长槊的打造需要多少年？

真正的制式长槊，选用做弓用的拓木，把拓木的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篾，胶合成篾条。

你知道做一杆槊用的拓木可以做多少把制式长弓吗？

三百七十六把！

篾条放在油中浸泡，泡到不再变形，不再开裂，方能把篾条取出风干，你又知道这个过程需要耗时多久？

足足三年！

待篾条干透，还得胶合成把粗，外层得缠上麻绳，麻绳干透涂以身漆，再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直至刀砍出精铁之声，方才大成。

你可知这一个过程，十把槊篾最终能成槊杆的有多少？

十仅成一！

这还不言精钢槊首，红铜槊纂。

一把能端平的制式长槊，你可知要耗费多少银钱？

足足上千两！

你现在的身材日后还会再长，最起码还要换三次槊。

换三次槊，最起码也要上万两。

你一个盐枭家境出身，纵然是江南道最大的盐枭，可是你玩得起吗？”

成第说的话虽有夸大，但大多是事实。

举两个例子，长槊是隋朝嫡系禁军才能装备的得起的兵器。

而以南梁武帝之富，竟都因为打造出一把两丈四的长槊而沾沾自喜，四处向人卖弄。

长槊一直以来都是世家出身将领的标志。

而钱镠的系统，也同样用三百两，一百八十万来证实一把上上等长槊的价值。

成第摇了摇头，一脸讥笑道：“你玩不起！”

钱镠得手臂在颤抖，正如成第所言，他玩不起。

甚至连一把长槊的银钱都会让钱镠心疼。

而且家中的变化，也同样在证明，他钱镠玩不起。

他甚至有一股冲动，现在就回到吴府去，告诉吴老太婆，他不想学槊了。

不是因为他学不了，而是因为他学不起。

他不想看到整个家子都为了他举步维艰，他也不想看到吴府家徒四壁，更不想看到阮成为了他冒着生命危险而四处奔走。

可惜，钱鏐知道这些都是意气用事。

钱鏐深知，吴老太婆想看到的不是一个会体会她良苦用心的钱镠，而是一个在长槊一途能惊艳四方的钱镠。

所以钱镠今日纵然是死在此处，他也不能将长槊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