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去了很久,杳无音信。
看样子是找人没找到,连自己也给弄丢了。
莫小奴已被众家小姐们发现,没法子继续躲在一旁偷懒,只好跟着过去一起评诗。
可她懂什么诗?字能认全就不错了!
当年林珵虽然闲得要发霉,却也只教了她认字,并没有教她写诗作文章。
或许,他自己也不会?
莫小奴幻想着林珵面对一沓白纸抓耳挠腮写不出诗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忽想起斯人已逝,又禁不住喉头酸痛,眼圈慢慢地红了。
旁边几位小姐看看她,再看看她手上拿的那首诗,一时有些茫然:这一篇,有那么好吗?
明明很一般啊!
写诗的那个女孩子也有些不安,双手不停地搓弄着衣角,不敢抬头看人。
莫小奴心里虚得厉害,只得打起精神又将那首诗从头至尾读了两遍,咬牙笑道:“这首诗,‘一泓池水碧,数瓣荷花红’平实质朴,看似字字平常却意境深远……这‘数瓣荷花’或许是满池荷花之中最寻常的一枝,但既已入了诗人笔端,再寻常的一枝荷花也足够装点这满池碧水……总之,我觉得不错。咱们每一个人,何尝不是这满池荷花中的一枝……”
这番话她说得很没有底气,磕磕巴巴的,待到说完时自己的脸几乎都要红透了。
幸好,她所担忧的嘲笑声并没有出现。
先前那婆子说得没错,今日肯到这里来的小姐们,在家中各有各的难处,论才学论容貌大多都是不算出众的。此刻莫小奴的一番点评无意间触动了她们的心事,倒有好些人连连点头,又把那首诗抢过去从头细读。
那写诗的女孩红着脸走过来向莫小奴施了一礼,低声道:“我其实……没想那么多。”
“但是写得确实不错,”莫小奴向她笑了笑,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至少很工整。”
女孩子“嗤”地笑了一声,脸上更红了:“我知道我写得不好。我父亲是武官,职位又低……我其实没怎么读过书的。”
旁边的小婢忙在莫小奴耳边低声介绍道:“这是游击将军顾大人的独生爱女。”
莫小奴点点头,又笑了。
这倒是个嫡女,可惜的是家境太过寻常,瞧上去倒比在座的大多数女孩子更寒酸些。
游击将军,是从五品吧?
顾小姐在莫小奴身边坐下来,低声道:“我本不想来的,是母亲一定逼我来……她总盼着我能一步登天,可是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的。我处处都不出众,若是讨了上边人的欢心,高嫁了,我只怕反倒过得不自在。”
莫小奴颇觉意外,不禁又往那小姑娘脸上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迟疑着问:“你不想要那只漆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