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从龙听得全身寒毛都战栗了起来,慌忙回道:“不……不敢。”黑衣男子冷笑道:“听说你要斩下厉天行的首级?”他的弯刀犹在掌中旋转,杀气凛冽,逼人而来。
郑从龙更是惶急,连忙陪笑道:“误会,误会,酒后妄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黑衣男子阴恻恻地笑道:“你要是真能斩下厉天行的首级,那我反倒要好好谢谢你。”
郑从龙半信半疑地问道:“阁下也与那厉老魔头有仇?”黑衣男子点头道:“不错,他一贯骄横跋扈,目空一切,只可惜我杀不了他。”
郑从龙精神一振,似乎又找回了几分总镖头的豪气与派头,洒然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阁下有什么事不妨与我明说。倘若是为了对付厉天行,倒也并非什么难事,待我邀得几位江湖上手眼通天的朋友,一道陪你去杀了厉天行便是了。”
黑衣男子桀桀笑道:“郑总镖头真够朋友,难怪福远镖局的生意红红火火。虽然我也很想杀了厉天行,可偏偏他是杀不得的,着实令人好生为难。”
郑从龙拍案而起,大声喝道:“他是长了三个脑袋还是长了八条臂膀?为什么杀不得?莫非阁下还信不过我么?”黑衣男子越发笑得像一头暗夜里的猫头鹰,摇头叹道:“世人皆可杀他,偏生我是万万杀不得。只因他在圣教里,可是我立誓追随的顶头上司。这欺师灭祖的罪名,是要受那万蛊噬心之苦的,我胆子小,可担不起……”
郑从龙惊得是瞠目结舌,面如死灰,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黑衣男子,禁不住浑身抖糠了起来。黑衣男子手腕一翻,以刀指着郑从龙,森然说道:“看你这么够朋友的份上,留下你从杭爱山带回来的那包东西,我就饶你的命。”
旁边一名镖师见势不妙,忙上前陪笑道:“阁下只怕是弄错了,我们这趟镖已是交割清楚,现在镖车空空,别无他物……”他的话还未说完,黑衣男子掌中月牙似地弯刀已抵住了他的脖子,刀光轻轻闪过,那镖师的人头就忽然落了下来,一股鲜血喷泉似地自他脖子里汹涌溅出,点点滴滴洒了郑从龙一身。
大堂里的每一个人都瞧得目瞪口呆,谁能料到这黑衣男子竟是暴戾如斯,谈笑之间手起刀落,便悍然斩下了一个人的头颅。聂清臣愣了一愣,陡然间勃然大怒,正待拍案而起,忽觉有人死命拉住了自己的衣角,再听得慕容悄声说道:“事有蹊跷,再忍忍,再看看……”他强自按捺下心里的怒火,终于还是忍着没动。
郑从龙脸色铁青,喃喃问道:“阁下究竟是谁?”黑衣男子的身形忽然像是变成了一阵风,在大堂里忽而向左,忽而向右,鬼魅般地飘忽不定,火光中刀光耀眼,幻作成一道白光,瞬息之间,众人只觉得各自身前身后,俱是一道道凄厉白芒,凛冽刺骨,杀气腾腾。
众人正是眼花缭乱之际,那满堂白芒却是戛然而止,待到众人定睛看时,黑衣男子已恍若无事般地立在郑从龙身前,仿佛压根就没动过一寸。
那黑衣男子满堂飞奔之时,劲风吹得那火堆忽旺忽暗,摇曳不定,此刻驻足不动,那火苗便腾地窜起三尺多高,越发照耀着那大堂亮如白昼。
郑从龙汗如雨下,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青布包袱,随手抛在桌上,惨笑道:“在下这双招子真该废了,竟然连魔教恶风使者方飞廉都认不出,亏我还大言不惭地夸夸其谈……”
只听黑衣男子嘿嘿笑道:“你还是认出了我,总算眼睛还没有瞎透!”
郑从龙咬了咬牙,颓然说道:“既然阁下看上了这包东西,郑某还有什么话好说的,阁下就请……就请拿去吧。”
黑衣男子仍是把玩着手里的弯刀,忽然冷笑道:“你若肯在地上爬三圈,再学三声驴叫,我就立刻就放你走,否则我非但要留下你的包袱,还要留下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