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赵正义也冲上了悬崖,他见聂清臣傻傻痴痴地呆立一旁,暗自窃喜之余,却也多了几分狐疑之心,一时倒也没有贸然出手。
他顺着聂清臣的目光向外望去,但见一截凸出峭壁近六尺之长的石梁上,厉天行周身黑气腾腾,玉玑子头顶紫气横生,二人显是在比拼内力,且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想收手亦是欲罢不能。
赵正义大喜过望,欢声呼道:“玉玑道兄,你也来啦!”他横地飞起一脚,将聂清臣扫落在地,再踏前一步,正踩在聂清臣的胸口,真气过处,聂清臣登时浑身瘫软无力,再也动弹不得。
他正待跃上前,相助玉玑子一臂之力,忽然转过一个念头,止不住停下了脚步。望着石梁上飘然若仙的两大高手,他寻思道,“这厉天行如此凶猛,玉玑子未必占得上风,此时我不上前夹击,却又更待何时?若得能亲手诛杀了厉天行,声名之隆,当是举世无双!可是,图这虚名又有何益处,反倒是触怒了魔教,日后招致无穷无尽的追杀。”
一念至此,暗自凛然,但看看脚下的聂清臣,复又忖道,“这小子倒是恁地福气,稀里糊涂便受了老天爷一份大礼!倘若此刻我吸干他的鲜血,却不知那凤皇芝的灵力又能留下几分?”
但转念又想,“以我这等声望地位,又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吸人鲜血取人性命?总得寻个隐蔽之所从容行事才是。且玉玑子与我同属正道中人,此刻他正苦苦拼斗这魔教的大魔头,倘若我就此袖手而去,日后传入江湖,未免于我声名有碍。再说了,不管是玉玑子还是厉天行,他们又怎容得我将他就这么掳掠去?”
须臾间,赵正义心里竟是转过了无数念头,一时间患得患失,竟是首尾两端,左右为难,迟迟作不下决断。聂清臣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心下害怕,死命地挣扎起来,低声求道:“赵大侠,我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待我救得那人性命后,但凭你任意处置便是了。”
他奋力挣扎下自然真元勃发,赵正义一时疏忽,险些按捺不住,直往脚底再加了七分劲气,这才死死将他踏在脚下。赵正义斜眼瞥过那道石梁,但觉直径不过尺余,索性将心一横,恶从胆边陡生,“横竖那两人比拼内力无暇他顾,我索性暗自出手,抢先结果了那二人性命,再慢慢受用这书生也不迟。”
而厉天行与玉玑子的功力只在伯仲之间,迫不得已之下,只得比拼起了内功。厉天行的冥河冰狱真气变幻莫测,气象万千,重重攻势便如怒海惊涛,一波一波汹涌而至。但玉玑子的紫霞神功素以绵里藏针、以柔克刚见长,却是始终将厉天行源源不绝的攻势消解了去。
两人僵持良久,始终奈何不得对方。全神贯注之下,于身外事物已尽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聂清臣攀上峭壁,赵正义跃至悬崖,再到赵正义将聂清臣踩到脚下,所发动静其实并不算小,只是两人浑然物外,一概不知罢了。
赵正义既起杀人灭口之心,当即出手封住聂清臣胸前几处穴道,省得他胡乱挣扎,乃至于逃之夭夭。聂清臣又惊又怒,高声叫道:“赵大侠,这是为何?”赵正义蹲下身子,阴恻恻地回道:“小子,以你之血去救一个垂死之人,岂不是暴殄天物?不如留给我受用了,练就一身通天彻地的神功,待到他日我纵横天下,一统江湖,你亦是死得其所!”
聂清臣愕然怒道:“你,你好不狠毒!你这般倒行逆施,枉自称了那‘大侠’二字!”赵正义再出手封住他的哑穴,不屑地哂道:“大侠?哼,这世道,大侠又算得什么?比得过权柄富贵?比得过予取予求?”
赵正义悄悄窜到石梁之前,背向他立的正是魔教先意大尊者厉天行!他举起右掌,默运真气,那右掌边缘登时仿似镀上了一层金光,正是他赖以成名的金光伏魔掌!
他也不惺惺作态,霍地冲着厉天行的后心,就是一掌劈落。掌缘的金光被峭壁间镜子般地冰雪一映,登时四方闪烁,炫目之极。
厉天行陡然惊醒,直觉得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正向自己后心扑来,但此时他手掌正抵着玉玑子的长剑,要向前推进一寸都是艰难之极,更不用说变招回掌,向后招架。
无可奈何之下,他当机立断,“拼着生受背后偷袭之人的雷霆一击,亦要击毙玉玑子于自己掌下!否则敌人顿成前后夹击之势,那就万无逃生之机了。”
而玉玑子骤然瞧见赵正义挥掌击往厉天行,也是欣喜若狂。他苦苦支撑着厉天行潮水一般的攻势,早已是油尽灯枯,岌岌可危,再晚得片刻,殊难再支撑下去。
玉玑子得此良机,毅然奋发余勇,将全身残余真气尽数注入长剑之中,那长剑登时紫气暴涨,将厉天行的一双手掌又强自迫退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