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姐打了个寒颤。
星辰塔主这话听起来,似乎在问她临终遗言。倔强的崔小姐咬紧牙关,硬着头皮扯开话题:“崔凝自知学艺不精,跟随师父多年,所会仍不及十分之一。可也自认为这次的‘时空置换’并无差错。师父讲过,‘时空置换’,即布局迷阵,颠倒时空,让某日发生的事情,在世人眼中看上去像是在另一天发生。难道是我哪个步骤出现失误,犯下差错,才被师父发现?还是‘时空置换’这门术法,本就有漏洞?”
这对师徒之间原本气氛剑拔弩张,黑衣女子随时可能施以惩罚,一掌劈向崔凝。叫星辰塔主没想到的,崔凝居然临危不乱,摆出一副求学姿态,与自己辩论技术细节问题。于是玄宸反问:“何不先从头到尾,细细讲讲你那些个手段?”
崔凝心中暗喜,知道暂时拖住了师父,剩下的就是等人来救,当然全盘托出,毫不掩饰:“师父没有说错,公子尨他的确不知情。徒儿很早便知道公子尨的心思,但一直谨遵师父教诲,不与他往来,每次登塔求师父赐教,他都在外面等着,我也是见了就躲,或者请师兄来护送。那日,我一封书信把他约到城外,为防叫人认出来,还特意叮嘱他不可带仆人,不可挂太史的牌子,还要准备辆大车。十六日那天,公子尨如约而至。徒儿提前在约见的凉亭中布下入局咒,按照师父所授备好沙漏。公子尨什么都没察觉,困在置换的时空中出不来,直到十九日。徒儿牵走他的马车,按照指示留在了乱石山附近。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徒儿没有直接参与了。”
玄宸冷笑道:“你还想有更多直接参与?”
“不,师父,我不明白,难道是我哪里做错了?”
“你继续往下说。鬼车进城那天,我们都不在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
“徒儿也不在现场。我只知道,马车原本是十七日进城。”
“你是说车子真正进城的日子,是十七日。”玄宸冷笑,“果然如此。”
“是十七日。布下‘时空置换’后,十七日进城时,应该没人看得见,所有人只能在十八日同一时辰看到有车进城。但十八日进城的车,因为只是个幻象,按照师父的传授,可以适当修饰。”
“你们怎么个修饰?”
“从公子尨那里迁走马车,车上没有车夫。十八日进城的车,车前有个车夫驾车。”
“这倒是。没有车夫驾车,更容易叫人怀疑。还有呢?”
“十七日进城的车里有白骨。而十八日车子幻影里头看不到白骨,里面看上去是空的,就算守城士兵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玄宸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阴魂和白骨进城,他们到底密谋什么?”
崔凝继续说:“按照道理说,这一切没有漏洞,应当能避人耳目。”边说边微微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对于孽徒的张狂罪行,玄宸当然是生气的,可听崔家小姐讲了经过,她现在惊叹于崔凝缜密到令人恐怖的细心,白蚕吐丝一样耐心织就一层又一层迷障。
“你可真聪明。怕被人发现,不仅乔装鬼车,隐没白骨,修饰补充上车夫,还故意错乱进城的日期。双重保险,看来你铁了心要帮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