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章(2 / 2)你是我的缘由,我是你的远方首页

“小孙,那不一定是真的,别听有人乱嚼舌。”他垂着手不敢有任何举动,只能这样宽慰她。

孙玉芹早已泪水涟涟:“你不知道,我亲眼在他办公室撞见了,他怎么能这样?难道我不年轻,不漂亮?”

这也成了叶尔康勾引女人的一条罪状。人们猜测,正就这个原因,马恩义才发狠整治叶尔康。

有人成心要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想躲都躲不了。说她和叶尔康关系暧昧,这已经是很含蓄的了,再难听点就直接奔床上那点事去了。那些嚼舌的人就像亲眼所见似的,说孙玉芹不知羞耻地与“右派分子”叶尔康如何如何,说者眉飞色舞,听者津津有味。这就是一柄杀人的软刀子,桃色新闻往往最能吊起人的胃口,茶余饭后没有比这更有嚼头的话题了。

可柳絮招谁惹谁了,为污蔑叶尔康把她也捎带上了。

她是大家闺秀,是温室里长出来的花朵,但在她的天性中,似乎又有一种挡不住的野性风情。正因为她性子直,不懂得走曲线,得罪了一些人,待她病好后,有人还要大做文章,不想放过,把她关在一间偏僻的仓库里“与世隔绝”,要继续取得她的“口供”。她自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心地坦荡,无所畏惧。可那个叫岳山岫的保卫科长为讨好马恩义,除了整黑材料,居然厚颜无耻地向她提出了龌龊、肮脏的交易,既然叶尔康能弄得,我为什么不能,只要你乖乖“就范”,凡是都好商量。

岳山岫曾是个军人,经历过炮火洗礼,深得地调队书记马恩义的厚爱与器重,唯领导马首是瞻,整个地调队在他眼里只有知遇之恩的马恩义。人们私底下叫他“狗腿子”,他也乐于接受这样的称谓,这说明领导赏识,何乐而不为。同样他是个淫棍,和附近乡下的一个寡妇打得火热,被村民们堵在炕上,差点被乱棍打死。事情闹大了,马恩义也不好过分包庇,为息事宁人只好说,“你娶了她吧!”到了这会,岳山岫不想认也不行了,尽管不甘心,但他还是给寡妇的两个儿子当了爹。

如今柳絮落在此人手里,她哪里能从,拼命也要抗争。可一个小女子怎能抵挡住恶狼的进攻,她轻易就被压在了地上。她不甘心就此遭受玷污,就在岳山岫疯狂地撕扯她的衣服时,她猛然看见了仓库角落里的一把镐头,犹如看到了一根稻草,她放弃了挣扎,说了句“等我脱给你好吗?”

趁他不备,她猛然踹他一脚,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冲过去将镐头举在了手中。

“你这个人渣,敢过来,我就劈了你。”

“好,算你狠,小婊子养的,你等者。”他气咻咻整好衣服把门而去,不忘给门再次上了锁。

既然有好事者非要把她和叶尔康划在一起,她也认了。

在仓库的那几日,她不由地会想起和叶尔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光阴渐失,窗外一株老树傲然风霜伫立,寒枝默然。想来和老师一起走过的一段路,有种葱茏的意味,一度希望能靠近他的心灵,却总是山高水远。

她想他。

即使在梦里她也想他。

分明看见他从河的那头走来,依旧那样风度翩翩,风吹乱了他的发梢,还有那撩起的风衣就像一面旗帜,在她心中飘扬。她渴望扑进他的怀里,情愿不可自拔地深陷其中,为他沉沦、痴迷、疯狂、迷乱。可大雾漫起,他径直走进了那片淡蓝色的迷幻世界,压根就没有看见水边伫立着的她。她在喊,她大叫,他好像听不见,悄然再次消失在她焦灼的视线里。

这到底是一场梦,醒来后她的脸上挂着两行伤心的泪。

她差点被饿死在仓库里。可恶的岳山岫因公差去外地调查另一个“犯了错误的人”,居然把柳絮给忘记了。她不喊叫,也不吵闹,蜷缩在一堆帆布帐篷上一动不动。

同宿舍的苏芩姑娘几天不见柳絮的人影着急了,跑去找唐亦芎,说,柳絮那天被岳山岫带走后一直不见回来,不会出了啥事吧。唐亦芎一听赶忙和苏芩寻找,有人指点说,前几日看见“狗腿子”从后院的仓库出来。

门被砸开,柳絮果然侧卧在那里。唐亦芎二话不说,背起柳絮就往队卫生所跑。

可唐亦芎和苏芩哪里知道,心灰意冷的柳絮已经打定主意不想活了。几天后,就在那亘古的黄河边,她一步步向水的深处走去。岸上有人惊呼,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倒是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

有人飞奔而来,一边喊叫,一边顺着滩涂跑去,手一扬,抛掉外套,跃进冰冷的河流。

波涛中,一男一女在沉浮。

眼看他拽住了她,一个浪扑来,他又脱手了。

终久,当他极力托着她从水中站起时,岸边紧张观望的人群急忙把一件堆笼好的树枝枯草点燃了。

“你不该救我。”她在唐亦芎怀里很凄然地如是说。

“何苦要走这条路,不该啊!”唐亦芎心里隐隐作疼。

再一次看到了。明明是那么轻盈的雾,为什么却把所有的背景都遮住了呢?

看不见天空,看不见树林,那画面里只有一条河流从雾霭里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