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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一年五月

刘浩帆

“出了这种事,咱们班又被导员批评,我作为班长,负有很大的责任,所以,在这里,我给你们道歉了。”

这些话说完,我就把身体深深的弯了下去——九十度,停了十秒我才慢慢直起身。

班里一片喧闹声,都在说着诸如“没事,班长,你也别太自责,这又不都是你的错”“对呀,我们也有责任,我们会好好改的”之类关切的话——但这并不是我想要达到的目的。

我自责的看了看他们,酝酿好情绪,缓慢的再一次开口了。

“过了今晚我就辞职不干了,我这个班长当的很不合格,我自己也清楚,但是,我还是要跟大家说一句——当班长这么长时间以来谢谢你们的配合和担待了,谢谢。”

听我说到这里,班里又是一阵不小的喧闹和躁动,有些性急的女生甚至都站了起来,恳求的说着“别啊”“不要辞职”“辞什么职啊,不就出了点小错嘛,我们又不在乎”“就是就是,你还是我们的班长”……

我忍不住,嘴角微微挑了起来,暗喜:果然用这种方法既能得“民心”又能保住自己的地位,还显得我特别有担当……

我喜不自胜,脸上原本自责的表情我都快要控制不住了。我微微抬了抬头,迫切的想要看看大家此时的神情,可在抬头时我却无意间看见了李晴知,她正双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安静的看着我——

她完全没有周围那些人的那种“大彻大悟”的态度,而且在我看向她时,她的嘴角立刻就上扬了起来,淡淡的笑,浅浅的酒窝——很好看,她笑起来确实很好看,就连我这种对长相和笑容特别挑剔的人都会感觉到很好看,只是,每次看到她对我露出这种笑时我的心都会莫名其妙的开始慌乱,我甚至想要快点逃离她或是让她快点从我眼前消失——她眼中的淡定和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总是给我一种她早已经看透一切的感觉,她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着我我的做法很无聊。

我费尽心思做的一切在她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玩的幼稚把戏罢了,那种当头一棒的打击让我很不能接受,而此刻也是这样,她那透过喧嚣的平静的注视似乎是在告诉我“你继续演,我就默默看着,不会去揭穿你的”……

看着她清冷的面孔我的思绪猛然间回到了大一开学后十月份我参加班长竞选时的情景,那天她也是像这样安静的坐在下面——我在讲台上尽可能详细的说着自己对班级未来的规划和抱负,她不发一言的坐在下面仔细的听着我说的每一句话,安静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也一点不回避我看她时的眼神。

发觉到她在注视我时,本来内心毫无波澜的我多了一丝紧张——我要表现的更好才行啊,不能让她失望——我虽然想否认,但当时我的心里就是这样吼叫着。

等所有人都演讲结束时,我瞥见她跟旁边的女生笑呵呵的说了些什么,然后她就很快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抬起头时看见我在看她,她就立刻冲我笑了笑,我忙把视线移向了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我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我变得好奇怪,我开始搞不懂我自己了。

唱票结束时,我当选为了班长,对于这个结果我没有太多的惊讶——早在竞选之前我就知道我的对手只有李晴知,而她没有参加——也是啊,她和我的境界是不一样的,估计她早就已经根本不在乎这些职位和头衔了,也就只有我这种人才会去为了这些虚名去拼命吧。真是可笑啊,我那么恐慌的把她当成竞争对手,她却一点儿也没把我放在心上,她连竞选都不稀罕去参加——她如果去竞选,那我一定是失败者。

不是我不够自信,只是,在我面对她时我没有底气,因为她虽然冷冷清清的,但却自带一种吸引人的魅力,而且极具亲和力,我可做不到在不怎么说话的情况下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心甘情愿的围着自己转。

只是,可惜的是,在我看来,她根本就不喜欢那种被人围着的感觉,唉,真可惜,我特别喜欢那种被人簇拥着的至上感,而且我做了这么多最后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可是我却偏偏没有,而且是一直没有——还真是得到的人不知道得不到的人的痛苦。

其实,我也说不上有多讨厌李晴知,毕竟任谁都喜欢美女,况且她不仅是美女,还是那种不俗气的美女,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虽然我很在乎她的态度和看法,我却绝不喜欢她。

想来,从在车站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就对她提不起好感来。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要跟这家伙一起走过接下来的四年,也不知道她的真名——直到开学时轮到她自我介绍时我还一直以为她叫“刘婷婷”。那天她站在讲台前自我介绍说“我叫李晴知”时我还真是吃了一惊,但待我想通后随即就笑了——拜托,胡乱起名字也要有个限度好嘛,怎么能连姓氏都改了?那可是老祖宗留下的,您还偏偏用了我的本姓,真是让你给祸害了。

当然了,这些只是我的心理活动,稍微一闪也就成为过眼烟云了。

开学那次竞选结果出来时,我注意到李晴知冲着我笑的很开心,她的眉眼弯弯,嘴角轻扬——我的心立刻忍不住颤了颤,不知所措的背过身去擦黑板。

她那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投没投我……

我竟然这么在乎这些小问题。

我一个人在黑板面前纠结了很久。

在她拎起书包和其他人一起往教室外走时,我再一次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这次正好和她目光相对,她这次没改表情,是她那种一贯的冷清面孔——我要是没看错她眼底的意思的话,那么她就是在说“你以后自求多福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现在想来她就是这个意思没错了,因为我当班长这么长时间来,她不仅所有的事都很配合我,而且在我孤独的没人响应我的号召时,她也总会淡然的回应我并试图说服一些人一起来回应我——虽然她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但我就是能感觉到她就是这么做的,况且我不认为那些人除了她外别人还能说的动。只是,即使是这样我也还是一点儿也不想感谢她。

对于她,我从来都是形式性的简短而冷淡的跟她说一声“谢谢”,而她似乎也从来不需要我诚恳的说“谢谢”这一类感激的话。如果说我的答谢已经够简短了,那她的回答更简单,她从来都是一句“没事”,有时甚至只是“嗯嗯”的点两下头,完全没有跟我客气的意思。但另一方面她似乎也在暗示我说“我没有帮你的意思,做这些纯属我闲着无聊”,好吧,所以,慢慢的我也就只对她说“好”这一个字了,再也没有特别的感谢的话要对她说了,而她好像是高兴时就来句“嗯”,不高兴时就不回我——她肯定是就只对我这样了,因为她绝对不是那种轻易地就让别人尴尬的人,但她却时不时的会置我于尴尬的境地。

唉,为什么我刘浩帆的身边要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我讨厌别人知道我的一切,而她却几乎不用动脑子就掌握了我的所有!

那种讨厌着一个人却还不得不去时刻在意着她、以防自己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无情的揭穿的感觉真是令人窒息,可我又无法去回避,因为她总是在我不经意的任何时刻都能闯入到我的视野里来——也许是我总在不自觉的搜索她的身影吧,可是为什么我会那么轻易的就找到她……

我知道我要想真正的起飞就必须逃离她的视线,并且必须要忽视她的全部看法——不过,还好,今天我做的这些都没有白费,我的位置算是保住了,估计也能在同学心里树立起一点威严,这样就可以了——毕竟我的追求是要往上走的,至于她李晴知到底看没看透我的这套把戏,我不需要去管,也管不着。

班会结束时,我和舍友在拥挤的道路上慢慢走着,几个同班的女生路过我们时还乐呵呵的跟我们打了招呼,甚至还有的人说了“班长,辛苦了”,我微微点了点头,尽可能的在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我知道这很虚假,但有总比没有强,虽然虚假,但很有效,这就够了——跟她们说了“路上小心”。

“哈哈哈,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

听到这划破天际的吵闹声,我只觉得耳朵都要聋了,我皱了皱眉,不由得抬头看去,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左前方,李晴知正和她的舍友说笑着,几个人都笑的弯起了腰。她们的声音放的很开,笑声尖锐而刺耳——若不是碍于面子我真想赶快把自己的耳朵堵死——李晴知却还依旧是她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她也在笑,只是笑的很矜持。她的笑容在这不甚明亮的阳光下竟然显得那么甜——我的目光全被她吸引了,当然了,这很正常,毕竟在一群不顾形象开怀大笑的人里,那个淡淡笑着的有涵养的人更能吸引一个人的注意。

我打算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从她们身边绕过去——说来我这种想法也真是可笑,我和她们明明都是一个班的,而且我还是班长,我的想法竟然是打算装作不认识的就这样绕过去,可是这在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我本来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而且也很自私。

别看我现在在努力的混交际圈,实际上我这个人很冷淡的,而且对于人情世故也是从心底生出一种厌恶感,所以,除了非常情况,我一般都是懒得去理别人的,就只是把自己圈养在自己的那方小世界里,而对于眼前这些跟我也就在上课时才见个面的人我更是连理都不想理,更别说打招呼了,况且她们那个宿舍里还有李晴知这家伙在,那我就更不想跟她们有任何交集了。

“刚才是你们在笑?”

我还在自我辩解的思索着时,身旁的赵翔伟就开口了。他的目光注视着的是李晴知,他面带笑容的在向李晴知发问——他的那种笑就像是门前的哈巴狗看到主人来了后拼命的摇尾巴来讨好他一样让我感到恶心。

“笑的那么大声。”

“可别冤枉我,我可没笑。”

李晴知听到赵翔伟的声音后,回过身,稍微歪了歪头,冲我们挥了挥手,这就算是打招呼了。我们宿舍的这几个儿出于礼貌也都冲她们打了个招呼,我迫不得已的也冲她们挥了挥手,眼睛盯着的却是杨苗淼——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杨苗淼她作为团支书,而且是那么要强的一个女生,为什么偏偏在李晴知面前那么温顺,要知道李晴知她既没有任何头衔和荣誉,而且淡然超脱到什么都不在乎,跟她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处——她们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好吗?为什么却能相处的这么融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是我也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想要去引起李晴知的注意,比如看到她坐在我前面或是从我身边经过时,我总是会不自觉的把声音放大或是猜她的心思般说一些可能会引起她注意的话——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就是性格缺陷吧,我越是不喜欢她就越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并想要得到她的认同,可是她每次都当没听见,从来不会回头。但我敢肯定她一定是听见了,我有时会注意到她会露出很轻的一笑,然后我就会感觉自己的做法很幼稚,我也想改掉自己的这个毛病,可我就是改不了——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这个坏习惯的?

“好吧,我也笑了,只是声音比较小。”

李晴知的话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吐了吐舌头,有些无辜的冲我们笑了笑——这家伙总是在无形中撩人——我下意识的把头转向了别处,我感觉我的脸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