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姓青年所说的红绳,是她系在腰间的红绳。
没人生而浪荡,喜居青楼,以肉为生,只是命苦罢了。很多青楼女子身上都会系红绳,有两层意思。一是希望早日遇到姻缘,帮她们赎身脱离苦海。二是视其为最后一块遮羞布,只要系着,便不算一丝不挂,也是一份寄托。
一般来说,客人都会理解,可牛姓青年显然霸道惯了,就是要扯掉牡丹这一道渺小而无力的防线,以满足自己的征服欲。
老鸨也知道,可姓牛的权势极大,她根本惹不起。
此人名叫牛康,是武沟镇大户牛家的公子,武沟镇与梅阳镇同为祥水城周边的小镇,此镇民风彪悍,崇尚武力,加之牛康又是铁拳门的弟子,她一个小小老鸨,怎么敢说一个不字。
“牡丹!不听姥姥话了是吗?”老鸨脸一板,眯眼沉声道。
牡丹擦了擦眼泪,眼里的茫然已变成绝望,连姥姥都不帮她,她又能如何?
红绳不解,纵是赤体,也等于在黑暗深渊中留出一条裂缝,等待阳光照下,红绳一解,彻底黑暗。
“牛师兄!这么巧?”
这时,冯静启走至近前,笑着向牛康打招呼。牡丹见到冯静启,紧了紧手,眼中露出一丝希望。
“冯师弟?”牛康应道。
冯静启含笑点头,指着地上的牡丹,喝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就你这种货色也配服侍我牛师兄?马上给我滚!”
又对老鸨道:“立刻叫别的姑娘来陪我牛师兄,要最好的,钱算我头上!”
“是是是……”
老鸨点头如捣蒜,刚要安排,却听牛康道:“慢着!冯师弟不必破费了,这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牛康指了指牡丹,看着冯静启的眼睛道:“还有,我就要她。”
“牛师兄,依我看……”
冯静启还欲再言,牛康一摆手,不耐烦道:“冯师弟,没什么事就请便吧。今天你的花销,算我头上。”
他能看出冯静启在为牡丹解围,可他并不买账,冯静启并不在他牛康眼里。
牡丹求助地看向冯静启,冯静启收到目光,继续道:“牛……”
“冯师弟。”
牛康挑起眉,加重语气打断冯静启,复又降下来,有恃无恐道:“你若觉得能阻我牛康,可以一试。”
冯静启余光瞥一眼身后,看看牡丹,又看看牛康,最终没再开口。
冯静启来春花楼从不找姑娘,只喝酒,有次起兴吟诗时,一名女子接了一句,之后他和这名女子便成为半个朋友,此女正是牡丹,本是良家,迫入风尘。
他本欲帮牡丹解围,可牛康根本不把他放眼里,他和牛康虽然都离皮肉境不远,可牛康从小习武,体魄强悍,实力比他强,在铁拳门的地位也比他高,他的确阻止不了牛康,且他此行还带着妹妹,不能将她置于险境。
冯静启留给牡丹一个歉意的眼神,转身离开时,一道清丽声音传来:“什么牛吃糠是吧?我说你一个男人欺负女人,还要脸吗?”
冯静启听到这个声音便暗道糟糕,回身果然看到冯如意抓起长剑,走上前来,方青则跟在她后面。
牛康脸瞬间沉下来,看向冯如意道:“你说什么?”
冯静启连忙拦在牛康身前,挡住牛康视线,道:“牛师兄,他是我朋友,酒喝多了胡乱说话,你别在意。”
又转身冲冯如意皱眉瞪眼,肃声道:“你喝多了!还不给我回去!”
“唉。”
牛康唉了一声,第三声,同时一把搂开冯静启,冷笑道:“你朋友女扮男装,倒是很有意思,让她把帽子摘了,我就不在意。”
牛康御女无数,冯如意肤如凝脂,精致柔婉,他一眼看出冯如意是女儿身。
“摘你娘个头!”
冯如意脱口而出,她最见不得不平之事,牛康如此为难一个女子,早就忍不住了。
牛康的兴致被冯如意骂得无影无踪,冷声道:“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冯如意完全不怕他,正要再顶,冯静启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拉至一边,回头对牛康道:“牛师兄,其实她是我妹妹,年轻不懂事,让你见笑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慢着!”
牛康冷喝一声,中气十足,眯着眼道:“你妹妹又怎么样?就算是你娘,我也要把她帽子摘了!”
牛康霸道惯了,且牛家实力比冯家强,冯家之主冯大海又是出了名的性格软弱,他有恃无恐,自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敢骂我娘?”
冯如意用剑指着牛康,而冯静启顿时像变了个人似的,二话不说提拳朝牛康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