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九是段瑞雪生日,听说她出生当日天降大雪,段将军虽文墨不很好,却觉得瑞雪兆丰年一句又吉利又实惠,故而替她取名瑞雪。依照惯例每年瑞雪会进宫在太后处庆生,今年因新加封郡主,神武将军又在金陵,所以皇帝、太后在一处赐宴他们父女两,故而两人一早进了宫。
花措嫌屋中气闷,取针线盒搬到后园里头一座亭子里做针黹,天气肃寒,只一会儿手指就冻僵了,她捂着暖炉赏景,园中万物凋零,独有梅花凌寒绽放,花开如雪,幽香扑鼻。信步走入林中,折了一枝轻嗅,“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赏完梅再要回亭子里,远远瞧见里头一坐一站两人,花措脸色微变,自己在赏梅,却不知却被别人当做什么赏去了,这么想着心里就不大高兴了,语气不悦道:“你如今大了,来了也不知道通知我,只会默默站在别人身后看我出丑么!”
龙坚脸色一变,连忙作揖,道:“是我不对,没有及时通报姐姐,还请姐姐不要生气,伤着自己的身子。”
盛从毓道:“你不要怪他,是我不让通报的。”
“五殿下身份尊贵我自然不敢多说,但也不能不说,殿下此举着实有悖礼数。”
“礼数不礼数的我倒不在乎,不过我瞧你赏梅时候真比世上什么丹青妙笔画出来的画都要好看,即使你恼我我也满足了。”
花措冷笑道:“没想到五殿下脸皮这样厚,这金陵城里怕无人能敌了。”
盛从毓道:“我脸皮厚不厚倒没有定论,不过你这一副吃了枪药的样子,莫不是被别人惹恼了借我来撒气,还是说你终于露出本性,之前不过假扮温顺可怜!”
花措气得站起身,“话不投机半句多,殿下请自便。”说着就往外走,走两步想起针线还在亭子里,折回头捧了就走。
回屋趴在桌子上尤气闷,生了好大一会气才消停,冷静下来忽然在想自己为什么生气?难道就是因为他来了没有通报?从前遇到这样的情形怎么自己不气的?这么一想自己骇了一跳!是了,她并不是气他这个,她气的是上回他诋毁自己,说她利用他,说她心机深沉,她气的是这个!
可自己真的是在利用他吗?他对她好她心里是知道的,可这种好是建立在自己没有表面心迹的基础上,盛从毓难免会有所猜忌,可是她再心机深沉,并没有想过利用他!这么一想还是气,说到底盛从毓不信任她!
“你瞧他今天还说我假扮可怜,我再不理他了!”忽然想到龙坚,他今天怎么跟着一起来了,想来是有事的,这么一想花措从椅子上跳起来,打开门
外头两人竟然等在走廊里,盛从毓坐着翘着一条腿赏景,院落里三三两两残落的花草,实在没有什么看头,他却似看的津津有味。龙坚看见花措出来了,连忙站起身,略显局促道:“姐姐……”
盛从毓微微偏了偏头,拿一只眼睛瞥了她一眼,“这会看来气消了。”他微微一跃,站起身,掸了掸身上,“我今天算见识到了女子生气!”他走到她身旁,“就和那山中的母老虎一般。”
花措一眼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笑道:“你想激怒我,我可没那么傻,谁要生你的气,不值得!”说着拉过龙坚,站到距离盛从毓一丈远处,“说吧,你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今天想去看望美娘姐姐,五殿下说……”他抬头望了一眼盛从毓,对上两道杀气腾腾的目光,顿时打了个寒噤,改口道:“我想着今天段姑娘不在家里,喊你一同去,你从前不是说想认识认识她的。”
花措有些发愣,“美娘……”
“就是怡红院里头的花魁娘子!”龙坚提醒道。
“这个我知道!”花措蹙着眉头想了想,这个名字怎么好似在其他哪里听过的,是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