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古香古色、精致大气的闺房,入目的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的绯红。挂满红色锦缎床幔的六柱架子床上,镶嵌着云石葫芦纹,象征着福禄、和谐美满、辟邪化煞等寓意。床上坐着一个身穿凤冠霞帔的女子,精致温婉的眉眼,小巧玲珑的身材,正等待新郎官来迎嫁。
云熙似醒非醒,似梦非梦,只觉得眼前待嫁闺中的女子甚是眼熟。云熙努力去看清女子,突然看到女子的胸前吊着一块同嫁衣一样绯红的暖玉,玉上雕着一个柔字。
是她!?红衣女尸。自己怎么会来到她的世界呢?难道真的被鬼魇了。云熙想离开这里,可是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放电影一样,自己根本左右不了电影里的内容。算了,先看看吧,也许是她想告诉自己什么。
床的斜对面有一张罩着绯红锦缎的花梨圆桌,桌上摆着盛满花生、红枣、莲子等喜庆小食的精美盘子,一套出自名匠之手的半月紫砂壶,此时壶上仙气缭绕,清香扑鼻。
母亲和奶娘带着仆人出去招待前来道贺的女眷了。刚才一个陌生丫鬟来传话,说是大厨房的,母亲吩咐她来告诉兰香到厨房端参汤。此时她独自一人坐着,隐隐觉得腹中饥饿,因为嫁得远,她从寅时便起身备嫁了,到现在也没有吃上东西。
“吱呀——”
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从外边走进一个粉红衣裙的妙龄女子,眉眼、身量和待嫁女子有几分相似,只是颧骨有些微高,眼梢上翘,眼角一颗妩媚的泪痣。
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精美的汤蛊。她浅笑的看着新娘,坐到旁边的床上。
“姐姐,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瞧你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虽说我们大户人家讲究,合卺之前是不能进食的。
但是这补身的汤是贵女们私下里都要偷偷喝的,妹妹亲自给姐姐熬了一早上的参汤,赶紧趁热喝了。”
女子笑吟吟的,一边打开汤蛊一边把勺子递给新娘。
新娘没有回话,笑着接过汤蛊腼腆的小口喝起来,生怕花了妆。新娘没有犹豫的就喝了来者的汤,可见两人很熟悉,关系应该也很好。
姐姐坐在对面微笑着看着妹妹喝着自己亲手熬制的参汤,表情非常开心满意。突然新娘脑袋一阵昏眩,汤蛊失手掉在地上,参汤撒了一地。
“你……”
新娘挣扎着去抓姐姐的衣袖。
姐姐温暖的微笑此时慢慢变成阴狠的冷笑,她一根根掰开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手,看着妹妹最终无力的倒在了自己脚下。
她对着地上的妹妹狠狠踹了几脚。终于出了气,她快速扯着裙摆跑到门口观察了一下,见没有人,她忙从袖口里掏出一只奇怪的陨,轻轻的吹着,可是这个陨竟然没有发出声音。
云熙凭借异常敏锐的听觉,发现陨不是没有声音,而是类似蝙蝠、海豚等超过人类听觉范围的声音。
院子里曲径通幽,拱廊回环,窗前花木成畦,碧绿的竹子在微风中发出低低的呜咽。一个穿着月白色绸缎长袍的年轻男子从游廊的尽头出来,细长的眼睛,眼珠子转得飞快,油头粉面,一看就是奸猾之辈。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推着木板车的魁梧男子,男子一身粗布麻衣,整个面孔隐藏在破旧的草帽里。车上载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
“人在里边,趁着无人赶快弄走。”
粉衣女子用团扇遮住半张脸,一边小声对白衣男子说,一边眼睛斜睨推车的魁梧汉子,似乎怕推车的人看清她的脸。
“知道了,表姐,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可惜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妹妹。”
“我警告你,别好色坏了事,那些钱你什么样的女人买不到,赶快办正事。”
“就走就走,这一走啊,恐怕就再也见不着父母亲人了,一个人天涯海角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白衣男子舔了舔并不干燥的嘴唇,细长的眼睛来回转悠。猛的撑开折扇,风骚的扇了几下,嘴上说着走,脚却一步未动。
粉衣女子见他如此,又岂会不明白其中意思,从衣袖里摸出两张银票塞进男子手中,笑吟吟的说。
“表哥,见好就收啊。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翻了船都得淹死。”
男子立刻接过银票揣在怀里,折扇“啪!”一声合上。
“走,现在就走。”
然后瞄了一眼身后的大汉:“去屋里把人弄出来。”
接着,他们把昏迷的新娘装入半人高的大木桶里,往院外走去。出了内院,进入正院,一下子变得非常热闹。今日府上大小姐出嫁,宾客如云,丫鬟仆人在厅堂楼阁,花园凉亭间穿梭忙碌。
男子带着大汉混在其中很快出了院子,遇见的下人都恭敬的喊一声“表少爷。”男子似乎非常熟悉府上的院落和人员布置,一路避开主人顺利从西脚门出了府。
很快,被事情耽搁的主母和嬷嬷们发现了新娘不见了,疯了似的在附近寻找。有人立刻去禀报了老爷,老爷赶紧辞了聊的火热的宾客,来到后院。
“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爷是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中年男子,尽管脸上有淡淡的细纹,身材略微发福,但是还是能看出年轻时是一个俊朗的男子。
只是下压的眉梢,显得性子有些软,这类人通常有些耳根子软,容易被他人左右。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是奴婢没有看好大小姐。”
一个梳着丫鬟髻,浓眉大眼的绿衣丫鬟立刻跪在地上磕头,“砰砰砰!”,很快额头便鲜血直流,但她丝毫不敢停下来。
“够了!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气得直甩袖子,现在不是惩罚这些贱婢的时候,找到女儿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