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个王晙的朔方军,就够横扫大漠南北的了,何况是再加上两家狗奴才?
步骑偕同之下,连跑都没地方跑,眼看就要入冬了,北人虽说耐寒,却总归也是人呐!谁不愿意好好的在漠南待着,非得去北边那冻死鸡狗的鬼地方?
看着平日里矜耀武功的酋长们一言不发,默棘连不禁冷笑起来,难道,草原真的容不下阿史那家了吗?
但在最后他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阿翁,你……可有退敌之策?”
与所有人愁眉苦脸恰恰相反,一向贯彻从心主意的暾欲谷竟然雄起了。
老头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说道:“回禀可汗,臣以为唐军此番行动不足为虑。”
这句话造成的影响是多样的。
默棘连得到的是鼓励,但对于其他人来说,更像是哗众取宠。
夹跌思泰说道:“哼!草原用兵,一向是避实击虚,唐军疆域辽阔,防御面广,主动进攻才是对我们有利的,现在敌人集合起来了,您竟然说不足为虑?你老糊涂了吧!”
北人贱老而贵少,对于这类七老八十的老骨头,他们才不上眼呢?就是身为可汗的默棘连也没办法,毕竟,人就这么几家,再不没有点容人之量,就等着散伙吧!
他苦笑道:“夹跌思泰就这么个臭脾气,还请您老见谅,您刚才所说的不足为虑,能给大伙儿解释解释吗?”
暾欲谷倒也不气不恼,有那个聪明人会去跟傻子较真儿?
他慢慢说道:“拔悉蜜在北庭,与契丹,奚部相去甚远,一定来不了,所以李娑固和李大酺可以排除在外了。
李娑固,契丹王,李失活之子
“朔方军估计来不了,就算能来,咱们把牙帐北移三天的路程,唐军粮食耗尽,会自行退去。
“拔悉蜜轻而好利,必然会来,但是就他一家来的话,取之如反掌。”
三两句之间,鞭辟入里,使得在场所有人有如醍醐灌顶。
这时,身为右杀的阙特勤问道:“可是,你怎么就能料定王晙来不了呢?”
只见老头微微一笑,道:“王晙早入戎行,却不得入朝,更是被张嘉贞一个小辈所超过,提前拜相,同样是读书人,必然感到心中不快,平日里言语不逊,应该是常有的事情。
“张嘉贞是进士出身,对于王晙这种以明经入仕的人一定也看不上眼,对于他的军国见解同样不会采纳,王晙所奏不被朝廷批准,他岂敢出兵?”
诸位酋长的脸上瞬间挂上了笑脸,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默棘连的笑容也不再苦涩,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听说汉地有一句话叫文人相轻,也许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哈哈哈哈!哎!阿翁,你怎么对大唐的事情知道地这么清楚?”
只见暾欲谷轻抚胡须,用在场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语言说道:“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先知者,先知者……”
说到一半,他从怀里把自己那本孙子兵法拿了出来,翻开了最后一篇,继续念道:“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
说完,他再次轻抚胡须道:“此所谓用间。”
默棘连尴尬地小声说道:“阿翁,往后还是提前背下来的好。”
“哦?啊哈哈哈哈!不服老不行啊!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哈哈哈哈!”